安安在她脚边转悠了几圈，枕在她的毛拖上睡着了。
    霍凡是晚上的时候找过来的，那个时候，许清拎着两只黑色袋子，正要出去倒垃圾，开门就看到霍凡站在门口，他抬着手，看样子是正准备敲门。
    他脖子上的领带松了，脸上没有表情，眼窝比往常更深一些，很疲惫的样子。
    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许清很想抱抱他问他怎么了，但只要一想到霍振宁这些天对待她的方式，她就没有办法温柔起来。
    许清拎着两袋垃圾从他身旁绕过，霍凡抓住她一只胳膊，“许清。”
    许清挣了挣，没能挣脱开来，“不用对我解释了，霍凡，真的，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今晚，今晚我就会发一份辞职信到人事的邮箱里，如你父亲所愿。”
    一想到霍振宁前前后后说的话，她就咬牙。
    “我爸做得不对，但你没有必要这样赌气。”霍凡声音低沉沙哑。
    许清松了手，两只黑色垃圾袋掉在地上，她使劲松开霍凡钳制她的手，“我不是赌气，霍凡，我必须要让你爸知道，我不是非得待在AD！换句话说，谁想过在一个公司待一辈子！”
    “我呢？你有想过和我的一辈子吗？”霍凡黯然，眼中的光彩彻底褪去，声音里是听得出来的疲惫。
    怎么都没想到霍凡会突然这样问。
    许清胸前剧烈起伏着，现在这种状况下，她说不出“一辈子”的承诺。
    等不到她的回答，霍凡也终于失望了，眼眶微微泛红。
    许清从未想过，霍凡会为她红了眼眶，他是那样一个人，你知道，有些人是不会哭泣的，有谁能够让他掉眼泪，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她突然就舍不得了，心软了。这件事情上，霍凡没有错。她因为气不过霍振宁，而把气撒在霍凡身上，让霍凡左右为难是一件并不明智的事情。
    可是，就在她松口的前一秒，霍凡转身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许清心里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闷闷地仿佛能让她的心跳停止。
    好吧，走就走吧！许清一脚踢在墙壁上。
    拎起两袋垃圾，扔到消防通道里的回收桶里，再返身回屋。
    等许清进了屋关上门，对门打开，沈易北出现在门后。
    这是沈易北最后一次来这里，明天他就要把这房子退了，没想到会撞到这样一幕。
    第105章
    夜凉如水。
    蓝色玛莎拉蒂静静地盘踞在路灯下, 橘黄色的光洒在车顶，几只夜晚的飞蛾在空中扑煽着翅膀飞旋。
    霍凡坐在驾驶位上, 没有立即开车离开, 仰头望着公寓六楼的窗户，松开了脖子上的领带, 扔向后座。
    手机震动, 在有限的空间被成倍放大，嗡嗡嗡地吵得人心烦气躁。
    掏出手机, 看到是路远的来电，霍凡滑通接下了电话。
    “霍总，截止到目前，网络上所有关于宴会的消息都清理干净了。”
    “好, 辛苦。”
    霍凡这边就要挂了电话, 只听到路远又说, “霍总，也知道你的为难, 一边是亲爸，一边是爱的女人。但我还是想多嘴一句, 霍董这么对许清师姐, 过分了。虽然他现在病发躺在医院，我这么说他不好, 但还是要多说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男人都沉默，半晌后, 霍凡清淡道：“先这样吧。”
    收了线，霍凡将手机扔在储物格，就要发动车子，有人过来敲了敲车窗。
    是沈易北，这令他有些意外。
    “谈谈？”沈易北立在车旁，微微弯下腰。
    霍凡看着他，“上车吧？”
    沈易北绕过车头，坐进副驾。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盯着车灯前的光束，虽然不言语，但也不至于尴尬，气氛沉静。
    沈易北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虽然令人意外，但也并不难理解，作为情敌的霍凡，他知道，知道沈易北因为什么。
    他不能阻止一个人怀念另一个人。
    “不巧，你和许清的对话，我听到了。”
    “所以呢？”
    “你们霍家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说几句发泄一下，你就生气了要走了，是准备跟她分手吗？”沈易北扭过头，眸光犀利像夜晚的猫头鹰。
    沈易北和许清曾在一起七年，许清从实习生坐到今天市场经理的位置，一路上磕磕绊绊，付出过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尽管那个时候，沈易北心心念念的是方柔，但他不是没有心，许清是他的女朋友，在某些时刻，他依然会为她心疼的。偶尔，她在加班，他还会去给她送宵夜什么的。尽管次数很少。
    所以，沈易北知道，许清今天突然被剥夺了辛苦得来的一切，对她意味着什么。
    “沈先生，如果你觉得，这会是你的机会，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顿了顿，霍凡一字一句地坚定道，“我永远不会跟她分手。”
    他这话不是说给沈易北听听而已，他承认刚刚自己冲动了。
    只是因为霍振宁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他就从医院赶过来，结果许清又跟他吵起来，他心烦意乱，也觉得双方应该分开冷静一下，所以才转身走了。
    至于分手？他才不会和许清分手。
    只要许清不提分手，不爱上别的男人，他霍凡就一定不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