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女_分节阅读_97
作品:《国公女》 国公女 作者:臧白
青瞳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了异样反应,常常有种恶心作呕的感觉,心下便觉坏事了。又不敢这个样子去找大夫,便去集市买了套妇人穿的粗布灰衣,换了行头,又买了布巾子把整个脸包起来,只露出眼睛,去到一间很小的医馆看了大夫。
大夫给她把了脉,捻着胡须道:“喜脉啊……”
咔嚓——五雷轰顶,青瞳被雷得外焦里嫩。
☆、第一百零六章
从医馆出来青瞳就有些神游无主,走路无根。手压着布巾子遮脸,露出一双眼睛无神,也不知该往哪儿去。她想了很多,最起先的想法,自然是把孩子打掉。这么个意外来主,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留着作甚?
可毕竟,又是在她肚子里长出来的小生命,是她的孩子,青瞳又有了犹豫。走着走着见一观宇,抬头一看是佑神观。青瞳无处想去,便入观到偏殿一侧的高阶上坐下。遮脸托腮,思考人生。
每每这个时候,总是希望身边有个给自己拿主意的人的。可现在,青瞳却不想跟任何一个人说这件事。哪怕是顾长生,怕都不知道她跟许璟还藕断丝连吧。
想了许久,直到天色黑尽,佑神观即要关门之际。青瞳起了身,去到正殿三清殿,烧了香拜了神,又摇了签。神神佛佛的,青瞳从未信过这些。但这一回,她想让这观中的签,给她做个决定。若是上签,便留,若是下签,就打了他,只当没有过。
竹签从签筒出落出,青瞳自己瞅了两眼,不知具体何意,便找了观中道者解签。道者拂尘搭腕,接了她的签文,看了两眼道:“恭喜施主,此签乃为上上签……”
下面的话青瞳也未多去听,只挑了一下眉头看着道者,道:“不会那筒子里的签文都是上上签吧?”一摇就是上上签,活见了鬼了。
道者笑,把那签筒的中的签子挑了些许拿出来,送到青瞳面前:“施主请看,这支,乃为下签,这一支,则为下下签……”
青瞳也不是来找茬的,自不再与道者争辩。又从身上摸出些碎银子,捐做了香油钱,走了。
月下暗巷中有些许冷月光,青瞳又在这街道集巷中走了一阵。最后也是找了地方,换了身上的粗衣,仍是一袭男装,才回的国公府。
坐在小书房里,手指展开贴压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到这会儿,青瞳已是全然没有心思读书了。那个签,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打掉孩子的理由,却谁知又逆自己意愿摇了上上签。且不知,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个上上签的命。
在小书房坐了一阵发闷,便要呕吐。青瞳索性把书房门打开,直接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微仰头看着天上的弯钩银月。
青瞳想,许璟有孙宝贞,有孔黛,不缺她给他生孩子,要这孩子作甚?但又转念一想,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如若不要,想着往后的仕途,还能有孩子么?难道一辈子,真的无儿无女,孤身为权为势?
青瞳一直坐着想到疲倦不已,便坐在这门槛上睡着了。夜间风凉,吹得身子冷透,冻醒过来,青瞳不自主抖了一下身子,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又进小书房去了。
第二天青瞳也没有去监学,而是告了假。挎着自己的书袋子,骑马出城,在城郊各处闲走。南熏门外虽已是出了城,但仍旧集市热闹,买卖诸多。那街道往后,街巷中多半是百姓居房,无有官家住在城外。
青瞳牵着马,逛了许久集市,看过几个瓦子,最后又在巷子间穿走。就一个人,静静的,像是脱离这个世界地看着这个世界,心情又是不一样的。
行走间,看到民房前多有妇人集聚,一边儿晒太阳一边儿说闲话的。许是自己怀了孕,目光所及之处,也总能看到三两挺着肚子的人。
一个女人,有了孩子才该是完整的罢,青瞳这么想。她又想了许多,最后不过绕到那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孑然一身。难道赤裸裸来,再什么都不留下地走?她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能出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或许,活着就更有希望更有劲儿了。权势是冷冰冰的,只有人才心才是热的呀。
思索三五天,青瞳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上京,悄悄的。
正是开春时节,万物复苏,连小病小痛的也多。沛姐儿伤了风,整日绵绵的,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打。顾长生觉得,把那么点大孩子带大成年,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今日正找了太医来看过沛姐儿,太医前脚刚走,青瞳后脚就到了。听说沛姐儿病了,便在摇篮边看了许多,又跟顾长生唠叨了许多小孩子粗养娇养方面的道理。顾长生不知道,她对养孩子还有一套理论。
说罢养孩子的事,又坐下吃茶说别的。今儿青瞳的话特别多,说了孩子,自然而然就说到生孩子的事了,又问了许多顾长生生养期间的事情。瞧着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是顾长生知道她没心思找男人生娃过日子,还真以为她这是要从了谁生娃了呢。
顾长生看她兴致高,听得十分起劲认真,遂就多讲了一些。从有身孕开始,何处开始孕吐的,之后又如何挑嘴子,心血来潮想吃奇怪的东西,到嘴边儿又吃不下。后等胎儿稳定了,各项状况才好些。说起妊娠反应,顾长生一个头两个大,太痛苦,到现在还不想要第二个孩子。
说到最后,要临盆之前的阵痛和生时候的痛楚,那更是不能提,简直人间炼狱。青瞳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蜷起食指咬在嘴里,好像疼在自己身上似的。
顾长生瞧她表情痛苦,笑着道:“你又摆出这个样子来做什么?难道你还打算生孩子不成?可有那生孩子的人?”
青瞳伸手打了顾长生一下,“何苦拿我取笑,不是沛姐儿,咱们能说起这话来?”
顾长生也笑了笑,自不取笑她,又把生完孩子要做月子,那月子里又要注意什么,一一都跟青瞳说了。难得有件事是她经历过的,眼前人一窍不通,传授传授,说起来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青瞳听罢只是眨眼,“罢了,也忒麻烦了。”
“可不?”顾长生道:“可生了孩子,跟没生,那又是不一样的。”
青瞳看顾长生脸上浮出了温暖的笑意,便问:“怎么不一样?”
“多了一份牵挂,你瞧着她一天天变化,心里满实。每每瞧见她笑,任何事也不觉得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