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午问，“几点了？”
    “九点。”周意立问，“还睡一会吗？”
    昨夜周静硬拉着他们出去跨年，回程遭遇大堵车，快到三点才到家。
    她摇了摇头，“起床吧。”
    周意立搂过她腰，在她眼角亲了一口。
    一月的鹤城，室外最低温度接近零摄氏度，两人都穿得厚实。为了应节日气氛，里面是统一的红毛衣。
    尽管周意立提前叫了周静，她一向拖拉，他们在车里等了一刻钟，她才下楼。
    车子驶出小区，周意立问，“什么时候考科目三？”
    周静回答，“元旦节后。”
    周意立表示，“回头找时间去把车挑了。”
    周静当然说好。
    就差他们仨了，进了门，阿姨接过他们的大衣，让他们洗手上桌吃饭。
    一大家人都聚齐了。
    周意立爷爷奶奶不在世上，周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长兄为父，所以逢年过节，都拖家带口来这吃团圆饭。
    他们这个家族人丁兴旺，周意立这辈，共有十兄妹，其中两对双胞胎。年龄差距也挺大，周意立是大哥，三十的人了，而最小的孩子却刚上初中。
    大伙儿都挺喜欢程午，一口一个嫂子，比叫哥叫的勤。
    今天是程午第二次见他们，之前领证后见过一面。
    他们夫妻俩和长辈一桌，既然是团圆饭，自然不兴“食不言”的规矩，一边吃一边闲谈。
    倒是没讲生意场上的事，重点落到小辈们身上，有省心的，也有不省心的，话题一开了头，没完没了。
    最后才一致对准周意立和程午。
    二婶笑着问，“老大，老大媳妇，打算什么时候添个小子闺女？你俩都不小年纪了，这事可得提上日程。”
    三婶附和，“是得提上日程，咱老周家什么都不缺，就缺孙子孙女了。”
    小婶跟风，“哎哟，最近电视节目中那些小孩啊，一个比一个讨人喜欢。你们两个基因好，生出来的准是宝。”
    像商量好了催生似的。
    沈霞只笑不说，仿佛也在等他们表态。
    周意立看了程午一眼，她微微笑着，未对此感到不适。
    他放下心来，一本正经应付她们，“我们商量好了，计划再等两年，生个属龙的孩子。”
    二婶人精，“什么商量好了，我看是你没过够二人世界，不乐意吧。”
    周意立顺势接口，“还是二婶懂我。”
    三婶是医生，她说，“你也得为你老婆考虑考虑，从遗传学角度来讲，女人最好三十岁以前孕育，不管是对小孩的发育还是产后身材恢复都有好处。”
    周意立没这研究，心思微动，只是不表现出来，耍贫，“我老婆看上去也就十八岁，还年轻得很。”
    程午：“……”
    二婶笑，“瞧瞧这说得什么话，真是哪样都出得了口。”
    “我夸我老婆天经地义啊，家规没规定不能吧……”
    这事就被笑哈哈的带了过去。
    饭后程午被婶婶们拉去打了一下午麻将，到了夜里，晚饭后才散了。
    周意立和程午没走，沈霞留他们在家住。
    睡前两人躺在床上聊天，周意立问她，“婶婶们话多，不觉得烦？”
    他见她挺有耐心的。
    程午说：“不烦，她们是好意。”
    周意立笑了声，“还不是闲的。”
    程午静了静，缓缓道，“我第一次这么过。”
    在她的以往人生中，元旦节和寻常日子没有两样，就连正月初一也冷清无趣。虽然在徐家的时候老太太会邀她共度新年，只是她端正自己的身份，不会融入其中。
    今生第一次在热闹中体会到温暖的感觉，她有了家，有了家人，这种滋味是妙的。也许别人会反感七大姑八大婆过于操心的关怀，但她不会。
    周意立愣了一秒，对她说，“你不烦就好，以后经常会这样，春节、端午节、中秋节，反正习惯就好了。”
    程午听懂他的意思，心中一热，侧过身子，主动抱住他。
    周意立与她面对面，两人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呼吸密切交织。
    “三婶说女人三十岁前生小孩最好，你怎么想的？”
    他们第二次讨论这个话题，上一次她给的答案是都可以。
    程午说：“你说过不想自找麻烦。”
    周意立温柔的摩挲着她腰窝，“如果你想生，我听你的。”
    程午没接触过小孩，她没什么概念，谈不上想，也谈不上不想。
    她说：“我没当过妈妈。”
    他捧哏，“是么，巧了，我也没当过爸爸。”
    两人眼中皆有亮光，相视一笑。
    周意立大手向上，覆于柔软处，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凡事都有第一次，试试也行。”
    程午一点一点软了，四肢绕在他坚硬的身躯上。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留在里面，声音粗重，“至少婚礼前不行。”
    事后，周意立搂着程午，“想好学什么了吗？”
    程午沉默片刻，如实说，“不知道。”
    这件事她也毫无概念，她在武校长大，后来经过专业保镖培训又服务于徐家，生活十分单一贫乏，没找到感兴趣的事物。
    周意立低低笑了声，“没关系，不用刻意去想，它会自然而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