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戏的主要镜头是在男女主角身上的,但一部戏的好坏每个人都是关键。
    裴焕丝毫不敢放松。
    第二天剧组天不亮就开始搭景,里里外外请了几百名群演,为的就是这一幕戏剧的高潮。
    梨园受到文化ge命的冲击,戏曲文化被作为“四旧”的典型代表被打倒,戏曲人员也多被下放农村改造。
    在这期间,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故事不许唱了,要唱那就是反ge~命。
    基于这个背景下的戏曲名伶们风雨飘摇。
    “裴裴,麻烦您过来上妆。”
    裴焕点头应下,坐在化妆台前,紧握着剧本,嘴里喃喃唯二的两句台词。
    “我不懂,我不懂。”
    “唱了半辈子的戏怎么就不能唱了呢?”
    “很紧张吧?”化妆师给裴焕上头套,用下巴指向一边:“萧悦姐为了酝酿情绪大老早就过来了。”
    裴焕顺着她的指示瞄了一眼。
    果然看见萧悦一个人对着墙壁一动不动,背影清瘦惹人怜惜,和往日跳脱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就是专业演员的魅力。
    裴焕问:“祝监制呢?”
    “忙着现场调度呢,毕竟是情绪戏,ng太伤演员的精力。”化妆师道:“祝监制为了保证现场不出现意外失误,一直在忙。”
    裴焕顿感压力,两句话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最后连化妆师都笑了:“我都会背了。”
    “您没有太多的演出技巧,ng一次两次没太大的问题的。”
    裴焕道:“我
    第一部 戏ng过24次。”
    “你用脚趾头拍的戏?”声音从背后传来,祝炀走到他旁边损人毫不留情。
    裴焕略显心虚:“你才是。”
    上次的偶像剧,导演告诉他只用记住一个字,帅。
    帅就完事了。
    祝炀拿过他手里翻得皱巴的剧本,坐在旁边:“讲讲你对这个人物是怎么理解的?”
    裴焕思索后道:“江一鸢性子高傲,看不上世俗的钱财名誉,他的一生都奉献给戏曲。”
    祝炀点头:“他用生命的坚持却被世人认为是错误的。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裴焕沉吟。
    演员这个行当不是程序化,每个人对于角色的诠释都是不一样的。
    这之间的区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灵气”。
    正式开拍。
    陈导盯着监视器,用对讲机道:“各剧组人员准备,倒计时321。”
    裴焕闭着眼睛,深呼吸。
    “action!”
    “砰!”
    裴焕肩膀被猛地一推,跪倒在地上。
    膝盖磕在坚硬的泥石地面上,粗砺的石头像利刃般尖锐。身上的戏服脏乱不堪,双手被绳索缚在身后,无法挣扎。
    从肺管的每口气都灼热干燥。
    “打倒牛鬼蛇神!”
    “打倒!”
    反对的声音如潮水般四处涌过来,漫过他的鼻息无法呼吸,他是错的吗?
    可是这些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都变了呢?
    “我不懂,我不懂。”
    他望着这些人的眼睛,麻木干涩阴暗,往日所有在戏班训练的经历涌上心头。
    即使是错的,又怎样。
    他的眼神里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比起问别人更像是在问自己:“唱了半辈子的戏怎么就不能唱了呢?”
    “打倒他们!!”
    所有人冲了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撕扯他们身上的衣物,嘴里是最肮脏低劣的咒骂。
    在混乱之中,他无数次挺直腰杆再被打趴下。
    那双眼睛干净一尘不染。
    若最锋利的刀刃在在场所有人心上狠狠地剜上一刀。
    祝炀在场外攥紧拳头。
    直到导演喊卡,这场无休止的混乱才停止下来。
    场内许久的沉默后爆发出惊人的掌声。
    “裴裴这场太惊艳了!!”
    “天啊这就是我心中高傲的江一鸢!”
    “这演技太有灵气了!”
    裴焕无力地倒下来。
    却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仔细闻了闻,淡淡的雪松香气,这男人分味道总是格外闷骚。
    裴焕牵起嘴角:“我表现得怎么样?”
    祝炀心脏剧烈起伏着,手指微抖地伸到他身后松开绳子,“你是演员。”
    “一个合格的演员。”
    裴焕得到甜头就开始嬉皮笑脸:“可当合格的演员好辛苦哦。”
    “他们揍我好大力。”
    “好疼。”
    “哪疼?我看看。”
    裴焕压住他的手,凑近他白皙如玉的耳朵悄悄道:“全身都疼,要哥哥亲亲才能好。”
    祝炀顿了下,道:“亲哪?”
    裴焕惊了。
    看他认真的表情,自己反倒是先怂了:“祝监制太尽职了,我只是开开玩笑的。”
    “和尽职没关系。”祝炀漆黑的眼眸如同宇宙暗物质般幽深,无法抗拒:“亲哪?”
    裴焕舔舔嘴唇,“那你闭上眼睛,靠过来。”
    祝炀闭上眼睛缓缓靠近,眉眼里淡如霜雪让人忍不住想沾染点别的色彩上去。
    裴焕你做个人!忍住!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五指指尖合拢在他唇上一点,配合巨浮夸的“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