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弯下腰，手撑在她的身侧，两人之间距离忽然拉进，温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清甜的糖果味和清冽的薄荷味儿混在一起。
    程鸢紧张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抓着五月的手指猛地一紧，五月猫生惊吓，猛地喵了一声，便挑出了这危险的包围圈。
    “你……要干什么？”
    季时覃挑了下眉，嗓音低沉，“刚刚哥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程鸢拧了拧眉心，他明明听到了，骗人。
    季时覃“嗯”了一声，语调上扬，看小姑娘紧张的睫毛都开始颤了一下，曲起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下，身子一转在她旁边坐下，重新捞过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跟我出来这么久，想家了吗？”
    程鸢松了口气，刚刚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季时覃擦头发的动作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反问了句，“习惯了？”
    程鸢这会儿心率回归正常，也扭过头看他，点头，“以前上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很忙经常不回家，我哥从小就被我爸丢去国外了。”
    她弯了弯眼睛，语气云淡风轻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从小打到都是我一个人住，时间太长了，现在已经习惯了。”
    对别人来说温暖的家，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住所。
    家一直不成家。
    当初爸妈还有哥知道她要跟着季时覃一起去拍戏时，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下好多次都说女孩子在婚姻里不要太弱势了，到时候骑到你的头上就不好了。
    在婚姻里要学会拉扯，要把握好距离和度。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程鸢听到季时覃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时，她能感觉到的是踏实，一种从心里流露出来的欣喜。
    季时覃蹙了下眉心，他们之前很少会聊之前的事情，看着小姑娘这样淡定地说着过去的事情，心口像是被人拧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了解为什么程程会是现在的性格了。
    “如果可以，以后我都带着你。” 他没说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没用，但是他可以给她一个承诺。
    程鸢没想到季时覃辉这么说，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惊讶之后是缓缓蔓延出来的开心，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嗓音染上笑意，“好。”
    季时覃拎起五月的后颈把猫拎到客厅，关上卧室的门，隔断了五月想要伺机跑进来的路。
    季时覃回来时，程鸢正好把毛巾放好从浴室里出来，他笑着揉了下程鸢的头发，弯下腰，双唇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程鸢身子猛地绷直，手指攥紧，指甲陷进掌心，被他亲过的地方瞬间没了知觉。
    他又俯了俯身子，视线齐平，对上她光影流动的眼睛，“睡觉了程程。”
    程鸢害羞地颤了下睫毛，忽闪了几下后半垂眼睫，声音细弱带着颤音，“好。”
    程鸢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出身，胸腔里心跳声在黑夜里愈发清晰而明显，她缓缓地吐了口气，心里因为季时覃那句话而觉得十分熨帖。
    她朝季时覃的方向侧了侧身，身边的人已经呼吸平稳，大概是睡着了。
    程鸢不想吵醒他，但心里满满的情绪却多得要溢出来，她从被子里拿出胳膊，伸到一半顿了下，她有些紧张地咬了下嘴唇，接着伸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掌，虽然知道他可能听不到，但还是小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季时覃原本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的程度，被程鸢握住手掌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清醒了，也听见了她说的话，他无声地笑了下，反手握住她软软带肉感的手指捏了两下，“季太太，不用客气。”
    季……太太？程鸢被吓的差点咬掉舌头。
    “你……还没睡吗？” 她有点傻眼，更多的是燥的慌。
    季事情“嗯”了声，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磁性，侧过身，朝她伸出了胳膊，“抬头。”
    程鸢有些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还是依言照做，接着他的胳膊穿过她的脖颈，微一用力把人搂进了怀里，季时覃抬起另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身子，手掌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声音带了几□□惑，“睡吧。”
    “奥……”
    程鸢下意识攥紧手指，掌心开始有些潮湿，季时覃温热的鼻息扑撒在她的耳边颈侧，他胸口的温热也熏染着她的心脏，悄悄瓦解融化着她的心房。
    她闭上眼睛，沉浸在他的温情包围下，渐渐呼吸平稳了起来。
    睡到半夜，她突然开始做起梦来，大约是这一天心情起伏太多，又说起家里的事情，一下就勾起了以前的记忆。
    这一夜下来，程鸢睡出了一身汗。
    闹钟响起的时候，程鸢整个人牢牢地扎进了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胸口，鼻尖抵着有些硬的睡衣纽扣。
    小姑娘意识到昨晚被他抱着睡了一宿后，脸颊轰然红透了，心口逐渐起伏起躁动难耐。
    身上刚消下去的汗又开始往外冒了，这次是躁地。
    闹钟又响了起来，她打了个激灵，赶紧转身按死了手机的闹铃。
    关掉闹钟后，她立马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看到季时覃没被吵醒，她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蹑手蹑脚地下床，跑去外面的浴室里洗漱，用凉水洗了好几遍脸才勉强平复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