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不懂什么叫做盗亦有道?
    偷到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还回来像个什么样子?一点都没有强盗的职业道德!
    封敖不好意思地望向温故,挠挠头发,难为情地说道:“我才明白你的意思,魔尊,真是对不起,我的姐夫给你们魔族添这么大麻烦。”
    温故很费解,“我的意思?”
    “对啊,你说你都安排好了。”
    封敖看他的眼神不由崇敬之意,感叹道:“你早就知道鲛人一族与我关系深厚吧?才会派我去解开神官的心结,他急着回东海见我姐姐,抢……借你们的东西带不上,便交于我转交给魔尊,没成想十九重城的百姓欢天喜地……”
    “这一步,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封敖顶礼膜拜他的智慧,从此以后温故是仅次于紫衣真君的偶像。
    温故轻轻拍拍发麻的脸颊,眼神定定望着殿外的天空,光亮的眼泪在眼眶里闪烁,心里难过翻江倒海。
    原来以为的千里马,竟然是头白眼狼。
    封敖啊,封敖,你明明是个智慧超群的人,为什么要去学大祭司自作主张?
    这下可坏了大事,魔尊只用一个人,便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魔族的心头大患,还让鲛人一族把吃进去的财宝全如数奉还,一时之间大街小巷皆在传说魔尊的传奇故事。
    有说魔尊用人如神,有说他神通广大,传的神乎其神,现在魔尊在众人的心中神圣不可侵犯,除了魔尊之外,众百姓们谁都不认。
    见他神色郁郁,封敖不明所以地问:“魔尊,你为什么不开心?”
    “开心,非常开心。”
    温故抽着鼻子小声地说,很想抱住委屈巴巴的自己。
    这是喜极而泣啊!
    封敖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但凡魔尊用其他人,都会被神官扒的底裤都不剩,可恰恰是用了自己,一切迎刃而解。
    魔尊,不愧是你。
    温故整个人丧失了挣扎的力气,毫无形象地斜躺在王座上,目光呆滞无神望着穹顶,像一条丧失梦想的咸鱼。
    距离与大祭司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半月,他决定什么都不做了,这个烂摊子留给元九渊自己解决吧!
    倒不是温故不想解决,他是不敢,若是再来一次“好心办坏事”,他可能永远都不能踏出十九重城一步了。
    元九渊,这个重担交到你的手上了。
    ……
    余宁市。
    拍戏的时间过得飞快,元九渊留在现代三个月后,完成了风休烈的最后一场戏,剧组为他开了一个风风光光的杀青宴。
    时隔多日,元九渊再一次回到市区的家中。
    坏掉的锁扣依旧没有修理,家政阿姨每周上门打扫一次卫生,家里的布置和温故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元九渊从酒架上取下半瓶红酒,在修真世界,修士常饮的仙酿其中混合了灵才药物,饮下一杯便忘却一切烦忧,飘飘欲仙。
    他却从未饮过酒,头脑清醒对于他而言,比片刻的解脱更为重要。
    可是这些日子,元九渊习惯性小酌一杯,温故的身体已是筑基之境,红酒根本醉不了人,喝起来与白水并不不同,不能让他从现实中抽身片刻。
    夜色渐深,城市灯火明亮,烟火气的晚风顺着窗户吹进,元九渊斜倚在窗边,意兴阑珊地望着余宁市熟悉的夜景。
    玻璃窗户模模糊糊倒映出他的侧脸,脸颊轮廓线条秀挺漂亮,似是精雕细琢出的完美艺术品,唯独一双沉郁的眼睛大煞风景。
    若真是温故的眼睛,那该会是什么样?
    那双清澄安静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梢的弧度弯弯的,越显得眼睛圆润透亮,若是认真注视的时候,却有种神明般虔诚的光彩。
    薄薄的一道玻璃,却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他是一个天生的恶人,道德、怜悯、良知,他生下来就没这些累赘的东西,即便是当元家少主时,也只是在繁复的教条下呈现出完美的形象。
    那诡异的梦境里,他屠了元家一门人,只为了炼制“相思”,这却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不过是杀人而已,杀谁有什么区别?
    他的世界本就是黑暗无光的,本就一个蔑视一切规则,踩着万人的骷髅,一步一步走上血铸王座的魔鬼,可天道却让他看到了温故。
    温故是他的反面,他的真挚温良,他的纯真直率,他干净的纤尘不染,元九渊深切的被他吸引,心知肚明享受温故的暧昧不清的喜欢。
    元九渊唇间溢出一丝嗤笑,冷冷盯着倒影中的脸,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温故和徐复的感情升温,到时候他不再会用专注虔诚的眼神盯着你,而是望着最亲最爱的徐复师兄。
    温烫的火焰在胸口燃烧,有种喘不上气的压抑感,伴随着“啪”地脆响,手中的玻璃杯碎成玻璃碎片,暗红色的红酒淌在满手掌。
    元九渊低头瞧了一眼,指腹捻着玻璃碎块,碾碎成细腻的粉末,雪白的玻璃粉从他指缝落在地板上。
    他看也不看,越过玻璃残渣走进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手指,再照着灯光下认真翻看,确认手上没用留下任何伤痕。
    然后,他解开碍事的扣子,露出一身白得泛光的皮肤,盯着清晰明亮的镜子,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表情,手上的动作却很放肆,熟门熟路的再一次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