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漆黑的瞳仁游移,迟疑地道:“我很喜欢你呀,师父师姐都喜欢你。”
    元九渊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我祖父曾经也很喜欢我,因为我光宗耀祖,可后来他认为我辱门败户,一心想要除之后快。”
    好可怜,温故眼眶发热,温家的长辈待他很亲厚,从小在家里便是众星捧月,和元九渊一比,他的人生太幸福了,“小九,你安心,我最最喜欢你。”
    “最最喜欢我?那第二最呢?”
    元九渊眼里岑寂的神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温故隐约感觉自己上当了,还是轻声地说:“没有第二最,小九。”
    元九渊心底豁然开朗,我是唯一,他想。
    ……
    余宁市。
    说起地下赌场,元九渊印象里便是牌九、骰子、投壶、斗蛐蛐,一帮凡世俗世的人挤在小屋里吆五喝六,为了几分银钱输赢得面红耳赤。
    余宁市这家地下赌场与他印象中的相去甚远,位于闹市区商业街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高队长的线人早已和迎宾打过招呼,照面之后便带着两人从隐蔽的电梯下行两层。
    电梯门一开,灯光明亮,四处金碧辉煌。
    宽敞的大厅里一望无际,一张张桌上坐着衣冠楚楚的赌徒,叼着烟雾缭绕的雪茄,穿着修身旗袍的服务员露出雪白的大长腿,笑得甜滋滋穿梭在人群里。
    高队长咬着牙,掏出五千人民币,在荷官鄙夷的目光下,换了十个白色筹码,揣着来到元九渊的身边。
    “小温,根据线报,嫌疑人名叫杜勇,喏,就是那边的小胖子。”
    元九渊瞧过去,不远处一张最大的赌桌上正中位置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亮,粗壮的手指戴着金灿灿的戒指,镶满钻石的名表随着摇骰子的动作来回晃荡,全身上下写满两个字——
    有钱。
    元九渊嗅到了金钱的气息。
    杜勇长得很和善,笑起来颇有些弥勒佛的慈悲相,他是这里的老板,平时偶尔下场和生意上的朋友玩几局,当做稳定人脉感情。
    现在上面对这一行查得紧,过几天赌场马上要闭门歇业了,杜勇将一沓筹码撂给牌友,悠哉悠哉地想——
    干完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了。
    钱赚的够多了,腌臜事没少做,再不抽身恐怕要掉河里了,杜勇正想到这,对面有人抽开椅子施施然坐下来。
    男人生得很是漂亮精秀,白衬衫和简单牛仔裤都掩不住的矜贵气韵,那双清瘦白皙的手在穹顶的吊灯下仿佛琥珀一样晶莹剔透。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相严肃坚韧,手里捧着十个筹码。
    杜勇开门做生意多年,这两个一看就不是赌徒,他微微一笑道:“两位,这里至少十万起,玩小的在右厅。”
    元九渊目光扫过他手上的昂贵名表,不置可否地道:“十万而已,老高,拿给他。”
    “这……我们是出来见见世面,没必要玩这么大吧?”高队长给他使眼色。
    元九渊睨他一眼,淡道:“你放心,我只会赢不会输。”
    杜勇抚掌哈哈一笑,“小年轻,好大的口气!”
    高队长无可奈何,只能选择相信他,忍痛割肉换了十万筹码,谨慎地交到元九渊手里,低声疑问:“你们做艺人的不挺有钱吗?为什么你老盯着我口袋里那三瓜两枣?”
    “是给你办事,还是给我办事?”
    元九渊随手将筹码撂在桌上,放松身体倚在座椅里,一副从容自若样子。
    高队长哑口无言,提醒他,“这可是我半年的工资,你省着点花!”
    话音落下,就听元九渊说:“一把定输赢,你赌多少?”
    杜勇不是简单人,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不是善茬,而且颇有些本事在身,于是说:“我和你一样。”
    结果这位有本身在身的男人,没有让荷官插手,居然拿起筛子很随意的摇几下,不以为意地拍在桌子上。
    “大还是小?”元九渊漫不经心地问。
    高队长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眼前这位神通广大不假,但他肯定不懂赌场,这里面水深如海,根本没有什么地下赌神,大部分都是输红眼的普通人。
    杜勇端详他一遍,专门学过面部微表情,以此来判断对方牌的大小,可元九渊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什么情绪都没有。
    “大。”杜勇只好随便压一个。
    元九渊掀开蛊筛,一二三小。
    杜勇神色淡定,伸出手推过筹码,“再来。”
    ……
    第十一局后,杜勇脸上淡然的神情挂不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高超的赌技,眼前这个人仿佛天生的他的克星,他压什么什么输,到第七局他自己摇骰子,情况没有任何改善,输的更惨了。
    这种罕见的连赢十局场面引起了赌场里赌徒的关注,纷纷挤到桌前,围得水泄不通,跟着元九渊下注,庄家赔得底裤都快没了。
    短短不到半小时,杜勇输了四百万。
    筹码整齐摆在元九渊面前,他反扣骰蛊,风轻云淡地问:“还玩吗?”
    杜勇脸上的肉抖动,慈善的弥勒佛输成了金刚怒目,“你是不是出老千?”
    元九渊低低嗤笑,撑着桌沿慢悠悠站起身,开门见山地问:“杜勇,你杀过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