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好的?”元九渊不明所以。
    秦导敲着键盘,选择前几天温故拍摄的第一段剧情,与风休烈在东海的初次相见。
    画面没有经过后期处理,有种粗粝感的清晰,温故悠然地趴在船尾,白皙清瘦手臂搭着船边,深蓝色的长发如同瀑布披在他赤裸的上身,盖住削直的肩膀与脊背,隐隐约约能瞧见几分莹润光洁的皮肤,宛如海底最漂亮光洁的贝壳。
    潋滟的鱼尾在暗蓝的海里荡漾,宛如水母般发着漂亮的光,温故眨动眼睛,潮湿乌浓的睫毛翻飞,可怜楚楚地问——
    “风休烈,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不能,你只会碍我的事。”
    元九渊冰冷无情地拒绝。
    温故脸颊上的几片淡蓝色鳞像星星闪烁,直勾勾地望着船上的人,“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帮你背着剑,我的力气很大的……”
    “你若敢碰我的剑,我斩下你一只手。”元九渊一字一顿地威胁。
    这演得多好啊!秦导看得津津有味,“你看看,风休烈就不心动吗?你还想改剧本吗?”
    元九渊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良久,声音有点沙哑地道:“想改。”
    秦导大为震惊,正想问问你还是人吗,便听到元九渊理所应当,字正腔圆地道:“风休烈为何不留在东海?有如此美人相伴,还管什么血海深仇?”
    “你刚不是这样说的……”秦导没想到他有两副面孔。
    元九渊凑近屏幕,定定看着活色生香的温故,“士可杀不可辱,但士为知己者死,若是能救自己所爱之人一命,有何不可为?”
    秦导:“……”
    第五十三章 商则的噩梦
    千鹤峰。
    殿宇上紫铜香炉散出袅袅青烟,百名青衣弟子坐在蒲团上打坐修行,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重夷道端坐在殿上,神色平静如水,周身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为师观测星云,近日雷劫将至,欲去西海之滨闭关修行,门内诸事便交于妙真,往后见她如见我一样。”
    众人俯身称是。
    好事之人暗暗望向温故,重真人对温故的宠幸有目共睹,每日穿着他送的火鼠裘,见了其他弟子冷言冷语,唯独见了温故和风细雨。
    那些丹药珍藏名贵的丹药,其他弟子兢兢业业刻苦修行,才能偶尔得到一颗赏赐,但温故的丹药都能当饭吃了。
    人是会看风向的,现在谁在欺负元九渊,就是和师门,和师父、师姐作对,没有好果子吃。
    以前欺负过元九渊的弟子悔不当初,唯恐他仗势欺人报复自己,但今日听重真人的意思,最看重的弟子依旧是妙真,元九渊再如何出类拔萃,也不可能让他代替自己掌管千鹤峰。
    这些人不禁幸灾乐祸。
    紧接着,便瞧见重真人笑得如沐春风,朝着温故招招手,坐在蒲团上温故昏昏欲睡的温故立即醒了一半,几步跑过去,大大方方坐到重真人的长椅上,挽着袖子喊:“师父!”
    重真人很是受用他的亲昵,笑问道:“你近来可有什么想做的?”
    “没有。”温故懒洋洋打个哈欠。
    若是旁人敢在殿宇上表现出慵懒倦怠的作态,早被重真人抽鞭子了,可温故这样,重真人觉得他莫名讨喜,语气不由地放柔,“你可愿随为师一起去西海之滨?”
    公费旅游耶!
    温故顿时精神起来,点头道:“愿意。”
    “师父,渡劫之事重于泰山,妙真想随师父一同前去。”妙真义正言辞地说。
    重真人亦是一本正经,“为师器重你,将门内诸事交于你手中,渡劫之事为师自有分寸。”
    妙真睨一眼沉浸在喜悦里的温故,道:“师父坐下弟子三千,妙真已独得宠幸多年,此等机会该留给其他师弟,我见三师兄就不错。”
    察言观色三师兄突然站起身,拱手说道:“师父,弟子愚钝,不能担此大任。”
    重真人淡淡点头,“我知你与小九关系深厚,不必每日黏在一起,你将门内诸事照拂好,小九为师会将他照顾的妥帖。”
    妙真心中不平,但却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狠狠地剜一眼见风使舵的三师兄。
    众弟子心领神会,重真人这那是不赏识元九渊,是太赏识元九渊了!
    闭关修行都想将他带上路,日日夜夜看着自己的爱徒,以免在门派里出了什么岔子,可真是捧在手心里当亲儿子一样娇惯。
    不怪重真人偏心,若是能有温故这样一个乖巧懂事,体贴师父的小徒弟,人人的心都会是偏向他的。
    温故走下大殿台阶,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封敖拿着扫帚清扫台阶。
    东海国的小侯爷从未干过杂活,笤帚在他手里笨拙地挥舞,打得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扫了半响,地上的落叶越扫越多。
    封敖呆滞地望着满地落叶,很难理解这个情况。
    温故很想给他打个招呼,可现在他是元九渊,只好面无表情的从封敖身边走过去。
    “元……元师兄。”
    封敖艰难启齿地叫住他。
    温故回过头,清清嗓子问:“何事?”
    封敖困惑挠挠后脑勺,传说中丧心病狂的元九渊并不是那么让人畏惧,“你见到温故了吗?”
    “我与他不熟,不甚清楚他的行踪。”温故不自然地摸一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