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和温故刚才如出一辙,徐复揶揄地望他一眼。
    小鹿踏过的草丛浮动,这次钻出一只全身血红的豺狗,毛发威风凛凛,它紧跟着小鹿向城门奔去,速度极快,如同一只离弦开飞驰的箭!
    温故盯着小鹿,小鹿没有让他失望,一下子穿破透明的气流墙,半边身子钻入了圣城之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小鹿的前蹄以一种慢放五十倍的速度,缓缓落到气流墙后的地上,后蹄却急速的蹬动,后腿紧绷的肌肉颤抖。
    定格了大约十来秒,小鹿整个身体进入了墙后的圣城,它竭尽全力向前奔跑,风吹起鬓角长长的毛发,能看得出速度很快,但从墙外看来,小鹿仿佛像定格动画一样,在缓缓的挪动身体。
    豺狗见到此情景,止步猛烈奔势,拐个弯钻进城墙边的草丛。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么?”徐复诧异地喃喃道。
    温故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嗯……这个地方很危险。”
    徐复凝神道:“你可在此等我,我拿到乾坤葫芦我们便按照原路返回。”
    说罢,他颔首,低声缓缓交代:“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去寻我师父,告诉他我没有辱没门楣。”
    师兄,不要立这种死亡flag啊!
    温故心中大喊,摸摸鼻尖小声说:“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徐复欲言又止,若是阻拦前去,岂不是关心温故的安危?没有被温故蛊惑,怎会做出如此越界的行为?
    何况元九渊执意进城,看来同样觊觎乾坤葫芦,想要拔得头筹,赢得紫衣真君的赏识。
    不再多言,徐复一步跨进气流墙,短暂停滞后,双足安然无恙落地。
    温故有样学样,穿破气流墙的一瞬间,全身的肌理同时绷紧,轻微的撕裂疼痛从每一寸皮肤传来,好痛,呜呜呜……
    疼痛持续的时间很短,可他不好意思在徐复面前掉眼泪,眼圈泛起薄红,晶莹剔透的眼泪在眼眶里含着,嘴唇用力扁了扁,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温故低着头,不敢让师兄看自己的脸,担心又给元九渊丢脸。
    徐复跟随血迹,朝圣城正中的广场走去,残垣断壁之间矗立、躺倒无数的石人,模样各有千秋,有修士、和尚、贩夫走卒。
    却都有一个共同点,脸上都带着满足,安逸的神态,仿佛与世无争。
    似乎在千年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瞬间将城中所有人化为石像,甚至连惊恐逃脱的时间都没有。
    广场的圆心矗立一座巍峨神庙,五彩斑斓的华丽岩画退去颜色,留下一道道干涸龟裂的痕迹,徐复立在神庙前,心潮汹涌澎湃。
    萧真人说过,乾坤葫芦在圣城的神庙之中,若他能取得乾坤葫芦,拔得此次试炼的头筹,得到紫衣真君的首肯,师父一定会很欣慰。
    徐复双手拔出长剑,一步一步谨慎接近神庙的大门。
    温故缩缩发凉的脖颈,紧随其后,昏暗的暮色映射在生满的蜘蛛网破庙,细微的灰尘扑面而来。
    神庙之中并没有神,而是两尊正在交战的石像,一座是个和尚模样,身穿华丽的袈裟,脖颈上带着金环项圈,神情与外面的石像如出一辙,眉宇却又多了些圣洁之色。
    仿佛大慈大悲,菩萨低眉,正在虔诚普度众生。
    一手结成拈花指,另只手握着降魔杵,架在一柄薄薄的剑刃上。
    持剑的石像却是修道之人,不同于石像千篇一律的神情,他眉头怒起,满脸凶相毕露,恶狠狠地盯着和尚,仿佛不死不休。
    花开生两面,一念佛魔间。
    徐复仔细端详过神庙,目光停在道修的腰间,挂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酒葫芦,上面缠着一根麻绳子,看不出任何独特之处。
    温故弯着腰脑袋伸进石案下左顾右盼,白净的脸上蹭了一鼻子的灰,“嗯……乾坤葫芦在什么地方?”
    徐复探出手触碰道士腰间的酒葫芦,石头坚硬的触感冰凉,他手掌蓦然发力,一股淡淡的金光包围在掌心,若是普通的石头,此时已被捏碎成粉末,石像却纹丝不动。
    此石像另有玄机。
    难怪千年以来,无人能取得乾坤葫芦,徐复不甘心胜利就在眼前,却止步于此,他双手后撤,璀璨的金光在手掌之中绽开,一行行浅色篆纹在光芒之中滚动,双手合成法印,竭尽全力朝石葫芦狠狠劈下去!
    突然一股刚猛的力量冲向他的双手,石像就像是会反弹一样,徐复立即松开法印,手中的金光瞬间消失,卸下真元之力,若不是他卸的及时,这双手已经搭在这里了。
    猛然喉咙腥甜,徐复胸口真气翻涌,师父萧真人若是在此,定会眯着醉眼瞧他,似笑非笑说“这些年精雕细琢,用无数灵才丹药温养出一个废物,若是早知你如此,我不如将丹药喂给凌霄峰的狗……”
    “你啊!还真是不及以前的元九渊。”
    徐复心中的满腔的灰涩、不甘,汇成一股绳,他双目冷冷看向一旁的“元九渊”。
    温故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在忙忙碌碌认真找葫芦。
    徐复见他如此专注投入,压抑声音,低声问:“元九渊,你就这么想永远压我一头?”
    “啊?”温故从高台后面探出半张脸,缓缓瞪大眼睛,含在眼底的泪水潋潋澄澈,显得乌黑的眼睛更亮,俊秀的脸上一抹,白一抹的,鼻音黏着点轻微的委屈,“我正在帮你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