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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与皇太极二三事/小玉儿

    第41章
    苏拉玉儿整了整衣衫, 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将想要说的话打好腹稿,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正殿之上, 站立在范文程侧方。
    因为她突然出现,殿中的气氛显得愈发诡异。
    苏拉玉儿目不斜视, 直直盯着跪在地上那人的后脑勺, 声声说道:“范大人可否听我一言?”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 范文程同样没有应声。
    片刻之后,皇太极说道:“你出来干什么, 此事我自会解决!”他在苏拉玉儿面前很少会自称“本汗”, 如今应该是“朕”, 此时纵然是在百官跟前,亦同样如此。
    既有此言,桑噶尔寨作为苏拉玉儿的阿布, 也终于出言道:“快回去,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哪能容得你胡闹!”这样的场合,确实不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够掺和的。
    苏拉玉儿不管他们,继续说道:“你们汉人的书籍, 我也曾经看过一些,范大人且听我说得对不对。你们汉人中间,向来有嫡长子继承的传统,您认为我是和离之身, 若是被皇上立为皇后,日后难免有血脉混乱之嫌,如今既然开立新朝,总该有一套明确的立嗣之论,若是我日后诞下一儿半女,他们的身份难免有些污点,为人所不容,尤其是你们汉人,如此,大清朝的传承绵延在根子上就要遭人诟病,您说,是不是如此?”
    范文程没有抬头,只是再次朝着皇太极的方向磕了个头,这态度,几乎已经默认了苏拉玉儿所言,他既然选择投向大金这边,自是全力为这边效命,如今大金开立新朝,从构思到准备,他们这些汉人文官着实废了不少的心血,自然不希望见到这种不够正统的事情发生。
    苏拉玉儿将视线望向皇太极,后者自她出现之后,便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视线相触后,苏拉玉儿立刻转身,环顾一圈在场的文武官员,然后右手指天,一字一句说道:“苏拉玉儿今日在此立誓,日后皇上但凡立嗣,绝不会是我的血脉,如违此誓,叫我百年之后不得好死,人神共愤!”
    此誓言一经出口,立刻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巨浪,皇太极更觉胸口仿佛被打了一圈,憋闷得难受,可是话已出口,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再反悔,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他也只能以此为基,来解决这件事情。
    他亲自牵着苏拉玉儿的手,将她拉到龙椅之前,与自己并肩而立,然后居高临下地望向依旧跪在地上那一众汉官:“范文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语中分明蕴涵了猛烈的风暴,不知是要针对这些文官,还是苏拉玉儿,亦或者是他自己。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范文程终于无话可说,但也并非真的无话可说,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但凡敢再说一句,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再说能争得如此结果,已经够了,他的本意也只是“正统”二字,有了方才这份承诺,他也算求仁得仁,是以便再次叩首:“臣当亲自撰写册后诏文,恭贺皇上皇后大喜!”
    范文臣此言一出,群臣立刻十分有眼色地相继跪下,齐声道:“恭贺皇上皇后大喜!”
    到了此时,这件险些闹的大清立朝第一日就君臣不虞的事情,总算落下了帷幕。
    退朝之后,皇太极黑着一张脸,强硬地将苏拉玉儿拉进东暖阁,挥手喝退侍从,寒声问她:“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些话说出了口,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苏拉玉儿有些怂地缩了缩脖子,抬起眼皮偷偷看他:“我也是不想让您为难。”
    皇太极咬牙说道:“我辛辛苦苦定下的基业,日后想让最爱之人的血脉来继承,不行吗?”
    苏拉玉儿知道,这回自己肯定又撞在他气头上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讨好他:“皇上,您不是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嘛,日后用心教导,总能教出一个好的来,大阿哥和四阿哥已经出宫建府,五阿哥硕塞不是还养在宫里么,日后我抱过来养着,也是一样的。”
    皇太极冷哼一声,气得根本不想与她说话。
    苏拉玉儿眼珠一转,悄咪咪倚进他怀里,将他的双臂虚虚搭在自己腰间,轻轻说道:“大夫早就说过,我的身子不宜生育,日后若是到了紧要关头,问您保大还是保小,您怎么选?”大夫自然没有说过这种话,不过她记得多铎那个侍妾生产时,却听大夫说过那样的生子骨不宜生育,她与那侍妾身形相似,如今说出这话来也不算骗他。
    话一说完,原本虚虚搭在腰间的手臂已然紧了许多,只听他深深叹道:“我心疼你!”
    苏拉玉儿抿嘴一笑:“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您待我这样好,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呢!”
    到了帝后大婚当日,盛京城里的热闹程度不输登基大典那日,苏拉玉儿从阿布和额吉所住的行馆登上凤辇,从大清门直入,途径飞龙阁和翔凤阁,在崇政殿与皇太极并肩而坐,接受朝臣们三跪九叩朝贺之礼。
    新后寝宫设在崇政殿和清宁宫之间的凤凰楼,三滴水歇山式的围廊,顶铺黄色琉璃瓦,檐边雕以凤凰纹饰,寓意凤凰于飞。
    皇太极人逢喜事,红光满面,连酒过三巡都没有熬到,便使了手段带着苏拉玉儿回了寝殿,这样的好日子,谁愿意陪那群大老粗们拼酒,赶紧拉着自个儿的娇娇娘子入洞房才是!
    皇太极坐在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拉玉儿一件一件将发间的首饰卸去,笑着说道:“所谓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我相当于独占两喜,岂非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