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祁松开手指，让那枚子弹轻轻掉落在地面上，这才平静地问：“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托德指挥官怔愣半晌，才颓然地低下头，一直激动的情绪终于恢复冷静：“你们想谈什么？”
    ……
    “乌鲁伦的历史和过去？你只是想了解这个？”
    冷静下来的托德指挥官，毫不顾忌形象地盘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沮丧感。
    自从了解到人类联军已经被X击破，再也不会有大部队来解救他们这些幸存者之后，他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废起来，眼中连最后一点希望之光都熄灭了。
    “也许你是想知道，乌鲁伦这个小国家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何被一个幕后黑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托德指挥官从自己怀里，郑重地取出一支快烧完的烟屁股，十分不舍地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点燃，叼在嘴里，在寥寥升起的烟雾中，逐渐回忆起往昔。
    “这件事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杳杳症理有了些许苗头，可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
    “那时我还是个小男孩，只是沉浸在国家突然推出的新奇机械玩具上，自然也不会察觉到任何端倪。”
    “大人们也没有发觉，乌鲁伦突然开始全面和欧洲的司蒂礼奇家族合作，政府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外国面孔，台面上的总统也一直换来换去。”
    “那个幕后黑手在操控一切，用他的机械寄生虫控制政府官员的大脑，以保证任何人都不会背叛。”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彻底控制住整个政府后，就开始向军队和民众下手。”
    “当时我正年轻，刚刚参军入伍，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事，总是被频繁地调动。一些亲密的战友也经常消失不见，再无踪影。”
    “等我偶尔回家探亲时，也总能发现一段时间不见的亲人朋友，忽然就变得奇怪起来，言行举止十分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
    “就连老家的邻居们，也突然喜欢上戴帽子。”
    “很多人一直在脑袋上戴着一顶高高的礼帽，无论刮风下雨，从来不见他们摘下，仿佛在掩盖自己的头顶。”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军衔逐渐升为中尉，但是我身边的士兵却越来越少。士兵们总是被上级调往远方，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可乌鲁伦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国家，人口最多只有几十万，国土十分狭小，主要城市甚至只有一个首都……那些士兵能调到哪里去？”
    “而我的亲人朋友……他们已经变得完全陌生，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整个国家也越来越封闭，普通民众几乎不能与外界产生交流。”
    “那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出一些端倪，于是从此在军队里扎根，再也不肯回家探望亲人，身边只留有一些值得信赖的心腹士兵。”
    “但蒙盖在外表的平静，已经是最后的假象……终于有一天，魔鬼揭开画皮，露出它狰狞的爪牙。”
    说到这里，托德指挥官不禁抱住脑袋，仿佛回忆起什么恐怖的画面，一个铁血硬汉此时却惊恐地浑身颤抖，连嘴里叼着的烟头掉了都没发现。
    “机械虫子，到处都是机械虫子，就像是寄生虫一样，活生生吸附在人脑上……”
    “那个魔鬼精心谋划了几十年，终于彻底控制了整个国家！无论是总统、官员、士兵还是平民，每一个人头上都吸附着一只该死的寄生虫！”
    “只有少数警惕性高的人类还存在自由意志，我就是其中之一。”
    “但我意识到事情逐渐失控时，曾经想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十名士兵，直接抢夺装甲车逃出国外。毕竟乌鲁伦这个国家实在很小，我们成功逃生的希望很大。”
    “可是魔鬼的防范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密，整个国家到处都是它的眼线。”
    “我们这支队伍最多只是逃到了城市的边缘，便再也走不下去，只能抛弃一切辎重，紧急藏匿起来。”
    “最后，我和手下的士兵在这个废弃的化工厂扎根，建立一个幸存者基地，到处抢救一些侥幸没有被控制的普通民众，一直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托德指挥官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下，又将那枚快要熄灭的烟头捡起来，重新叼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流露出惆怅的神色：“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魔鬼将那些被操控的人类送入怪物工厂，如今，外面的活人越来越少，而我们这个基地却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也许人类的末日，真的即将到来。”
    他吐出一口烟，苦笑道。
    可是伊祁却敏锐地抓住关键的字眼：“怪物工厂？”
    托德指挥官又喷出一口烟雾：“怪物工厂，顾名思义就是制造怪物的地方。”
    “我们发现在城市最南端的一个研究基地，无数被操控的人类会主动走入其中，然后一只只残忍嗜血的怪物涌出来，横行街头……我们一般称呼那里为，怪物工厂。”
    伊祁神色冷凝，追问道：“乌鲁伦境内所有被操控的人类，全都被制作成了怪物？”
    托德指挥官抬起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也许并不是全部，我只见过成年人走进怪物工厂，却从没看到未成年人走入其中……那个魔鬼，它貌似是把成年人和孩童区分开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