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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诞》 “一个小男孩儿,不到十岁,天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军帐里,帐子里面进进出出,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污秽,肮脏,不堪。其他的小男孩儿都因为做苦力死了,只有他反而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但你猜,他听到和他一批的小男孩儿都死了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是偷喝了帐中的毒药,还用亲手用刀将自己的脸划了个稀巴烂,每划一刀都是一道愈合不上的疤。”
“他说别的小男孩儿都解脱了,为什么还要徒留他在这里受苦受罪?”刘启诺说得眼眶赤红,盯着扶尔问道,“活着就是受罪,你懂这种感受吗?”
一场对话就这样不愉快地结束了,刘启诺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听到了扶尔不大不小的声音,“可是所有你受过的伤,都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借口。”
如果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不幸中无法自拔,还要求别人都和他受同样的伤害的话,那这个世界可能就彻底疯了吧。
裴宇到达洞城的时候,在江司岳留下的人的带领下,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个苦寻多日未果的线人,线人当时正在包子铺买包子,被官兵摁下时想咬毒自杀,幸亏被裴宇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厉声道,“带走!”
街上的人被突然涌进的官兵吓了一跳,都纷纷躲在了角落不敢出声。正当裴宇想收兵返回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军……军爷,您这张报上写的是真的吗?”
裴宇的脚步一顿,随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了扶尔和张译的寻人章报上,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立马上前问道,“你见过这俩人?”
那卖包子的老板道,“见过,就前几日的功夫,不过现在应该已经不在洞城了。”
裴宇道,“你为何知道?”
老板道,“因为我告诉他们这洞城不安生,再说他们来那天遇到了山匪,应该早就被吓跑了吧。”
裴宇敛眸,心里想道张译不是要带着扶尔去南岐吗?怎么会有人在洞城见过他们呢?难道他们一直以来的追捕方向都是错的?南岐只是一个烟雾弹?
找到思绪的裴宇一扫近日几天的阴霾,正准备传信禀报许嘉时,又被包子铺的老板叫住了身,他疑惑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没了。”老板磕磕巴巴地笑了一下,“就是那报上写着,提供消息者赏……”
话至此,裴宇瞬间明白了,从属下那里拿过荷包就大方地赏了银子,包子铺的老板拿着银子一直对他鞠躬,搞得裴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下头,正准备离开时,忽地又灵光一闪,转头问属下,“你还有钱吗?”
属下,“……”我可以说没吗?
裴宇将钱都凑一块儿,给了那个老板,并吩咐道如果再有消息,就直接禀报留在洞城的官兵即可。
老板哈着腰点头称是,目送着裴宇离开。
或蒙山上,晕倒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张译终于恢复了意识,看见守在床边的扶尔时,又蓦地眼眶一红,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扶尔跪在地上的模样,“对不起。”
扶尔笑,“二叔公,我们俩就谁也不要说对不起了,都过去了。”他扶着张译坐好,“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还需要休息的话,我们就明天再走。”
“总之洞城是不能再留了。”
张译道,“为何?”
扶尔垂眸,“我今天听他们说,裴宇带兵来了。看样子虽然不是为了我们两个来的,但以防万一,万一他们还回来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好。”张译停了下,抬起目光和扶尔对视,“那我们明天就动身。”
扶尔道,“嗯。”
周顺接过飞来的信鸽,将信交给了许嘉。许嘉先是慢悠悠地展开信纸,而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先是由震惊到慢慢沉下,而后又咬着牙将纸条握紧在手心里。
周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微微弯着腰沉默站立。
许嘉猛呼一口气,“备马!”
半天一夜的行程被许嘉硬生生地缩成了一夜,他快马加鞭,骑得是宫里最好的马,连周顺都没能跟上他,后来马累得不想跑了,就被许嘉弃在了半路,用脚跑着赶到了洞城。
许嘉到洞城的时候,太阳将升未升地冒了点鱼肚白,天空灰蒙蒙的,隐约可见五指。
裴宇没想到他赶来的这么快,还以为是自己信里没交代清楚,便又重复道,“皇上,有消息只是说国相大人前几日到过洞城,现在并不知道……”
许嘉解开披风,打断他的话,“找了吗?”
裴宇道,“已经吩咐人搜寻洞城内内外外了,但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许嘉的脸上都是一路跑来结上的冰渣子,现在在房间里慢慢融化成了小水珠,“全找过了?”
裴宇道,“城里全找过了,就剩城外的或蒙山了。”
第53章
天光微亮,扶尔和张译就准备动身从或蒙山出发了,刘启诺丢给了他们一大袋银子,抱拳道,“保重。”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扶尔还是对刘启诺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他同样也抱拳相回,“保重。”
刘启诺道,“你昨天……你昨天说的话,我会重新考虑的。”
这些年来,她奔波于大江南北,而洞城内部的事就交给了猴三和熊七。扶尔昨天所说的情况,她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但倘若日后真让她发现猴三瞒着她欺压百姓……她定是不会饶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