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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归宴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直到。
    直到程祁煜来了,他抓着我的手腕,逼迫我停下,我笑着想看他,可我看不清。
    泪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我努力眨眼,只有越来越多的泪水。
    “程祁煜,我气了,也恼了,可有什么用?我气到把这些都砸了,把那些人都杀了,有什么用?!”我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身上,我几乎是声嘶力竭,“没有用!他死了!苏安宴死了!我把杀了他的人全杀了,我屠了一座城,男女老少六十万人我全杀了,有什么用?苏安宴活不过来,他死了!”
    “你让我怎么办?程祁煜,你说啊,我这么才能让苏安宴活过来?”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宋殊衍,可他们都不知道,我本来是要嫁给苏安宴的。
    苏安宴说要娶我,他亲口说的。
    他在月下,在小舟,在繁星点点,在泛着光的湖面,有微风,有花香,有蝉鸣。
    我和他说明日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他没答我,却和我说,万时今,我喜欢你,想来求你嫁给我。
    他说他会只娶我一个人,别人做不到,他做的到。
    他说他从不食言。
    我看着他,看着他透亮的眼睛,看着他满满的情意。
    我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心动过。
    我从没有这么坚定的喜欢过一个人。
    可我还是失去他了。
    那天没风,前一夜的雪很大,他躺在雪地里,全身都盖满了雪。
    他闭着眼,脸色很白,没有平时的半分好看,他的周围全是鲜红,那是他的血。
    他的手脚都被砍了下来,血流干了,染红了一片。
    像一朵花,他睡在花里。
    他的身体冰凉,我摸不到他的气息,我捂不热他。
    你看啊,这就是死亡。
    无声无息地,静悄悄地,死亡。
    程祁煜在叫我,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他在说话。
    我只听清一句,他说:“万时今,都过去了。”
    他抱我抱得很紧,没有人这么用力抱过我。
    很温暖。
    苏安宴死的时候冷不冷啊?那么大的雪,他连个大氅也没穿。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会怪我来的不及时吗?会怪我没见他最后一面吗?
    不会的,他那样温柔的人,只会担心我来的太急,没多穿件衣裳。
    “我好想他,程祁煜,我真的好想他。”
    “我知道”他把我横抱起来走出屋,走到另一个房间,将我放在床上。
    他握着我的手,声音温和:“是我的错,我不该激你。”
    他说:“阿今,我会陪着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从他身上看见了苏安宴的影子。
    我有些恍然,垂眸道:“别向我承诺。”
    —
    程祁煜经常不在别院,每次问起慕清都支支吾吾,这个小丫头谎都不会撒。
    “孩子呢?”
    “老爷不许小少爷回来,说是夫人操劳程府内院辛苦要给赵姨娘养着,被老夫人要了过去”慕清说的时候还看着我的脸色,许是我上次凶了她确实吓着了,“少夫人如果想看孩子,要不和少爷说一声…”
    “不给他添麻烦了。”
    “程府那边怎么说的?”我看着她那个为难的样子,敲了敲桌子,“赶紧说。”
    “老…老爷…”
    “慕清。”程祁煜打断了她的话,他自外面来带了些秋风的凉意。
    慕清见着他立马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下去。”
    程祁煜没看她,径直坐到我对面,拿了盘中的一块蜜饯扔在嘴里说道:“你和我去江南,那里山水养人。”
    “京城待不下去了?”我笑了声支着手看他,“老爷子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阿今,流言蜚语于你无益。”他刻意避开我的问题。
    “这种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我从不放在心上。”
    “可我把你放心上,这些话,我听不得。”
    他说的真诚,我不明白他是从什么时候对我有这份感情,不知道从何而来,不知道如今到了什么地步。
    我只知道,我要避开,也要他避开。
    “好。”
    他愣住,有些茫然:“什么?”
    “我们去江南。”
    我看见他一瞬间放松了下来,笑意渐渐占满了双眼。
    他是喜欢我的,如程家老夫人所言,是真的喜欢我。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他。
    “一个月后,等你身子好些,京城也要冷了。”他嘴角挂着笑,是真的开心。
    我点点头,听见外面的雨声探头望了望:“我想看雨。”
    他给我盖了件披风,我俩坐在廊下看雨,秋风愈发的冷,我的手脚已经冻得冰凉。
    第6章
    我们还是没能去的了江南,程老夫人将程祁煜派出京城,将我留在身边。
    是我的功劳。
    我偷偷去拜会了老夫人,告诉她程祁煜想做的事,并和她说:“祖母,我终究会与他和离,与其这样任由他越陷越深,不如趁早灭了他的想法。”
    程家产业巨大,程祁煜经常需要全天启的跑,他不会起疑。
    他回来后,我早已拿了休书,将他拒之门外,以他的性格不见到我不会死心,我见他一次,恶语相向,再有佳人趁虚而入,日夜陪伴,他陷的不深,不日便会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