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女垂着眸子站起身，将死去的人鱼抱起来，在他的嘴唇边亲吻了一下，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将他温柔放在了地上。
    随后，她面向包围过来的警察们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眼——
    一瞬间，本来晴空万里的海面上，忽然乌云翻涌，恐怖的黑灰色铺天盖地压过来，滚滚雷声沉闷响起，像是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现在是正午时分，可是就在这几秒钟内，天色竟然完全昏暗下来，看不见一丝光线……
    这极端的天气变化让所有人的心中涌上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被围绕在人群中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中已经弥漫上了纯粹的黑，仿佛能将整个世界毁灭在眼眸中的黑洞中。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那张娇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极端恐怖的气息从她的身体向四周散发出去，未知的恐惧和压迫让每个人都惊恐地瞪大眼睛，竟然连逃命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苏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痛苦跪在了地上，捂住了耳朵。
    他们听到了极为尖锐惨烈的、刺破耳膜的声音，像是地狱中被焚烧挣扎的枯骨，蔓延出无法形容的绝望。
    神明震怒，蝼蚁匍匐。
    苏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但是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要把这个由天道安排的世界毁掉。哪怕会遭受到最严重的反噬。
    她言出法随，曾经立下誓言，永远不杀无辜之人。一旦违背法则，她的灵魂都会破碎。
    天道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给她设下了这么一个局，一个没有办法破解的局。
    要么就是永远拯救不了想要拯救的人，要么就是亲眼见到想要拯救的人死在面前。
    但是天道低估了她的疯狂，即便全部封印，也能有和天道同归于尽的力量。
    天上的直升机也受到了这种可怕的震荡，驾驶员承受不住，手开始颤抖，螺旋桨开始碎裂，歪斜着朝着悬崖的边缘撞去。
    一片尖叫声中，一声巨响，直升机爆发出巨大的火花。
    秦斯在直升机坠毁的那一瞬间跳了出来，狼狈在地上滚了两圈，死死咬住嘴唇忍受着双腿的剧痛，摔下来的时候摔断了腿，肋骨也断了两根。
    他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苏殷，意识到那双眼睛根本就是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冥冥之中，他却又觉得，这种事情发生一点都不意外。
    苏殷的意识混混沌沌，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这个世界的恶念影响了。
    “他们杀了他，一切都没有改变。”
    脑海中的声音在喃喃自语，眼前的人类一个个倒下。
    他们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抱着头，眼中流出了鲜血。
    很疼吗？苏殷在心中麻木地想着，这样的疼，抵得上临渊的万分之一吗？
    她浑身散发出冰冷的神性，情绪到达极点之后，就是极端的冷静。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她此时的力量还有没有完全找回，等她完全找回，她可以把这一整个世界都化为灰烬，把所有筹码压在最后一个世界的天道也会被完全消灭。
    然后，她会陷入无边的沉睡中，或者消散——不过那又怎样。一人独活在这无边的长河里，比死亡还要令人痛苦。
    她的体内翻涌上难以承受的痛，人类身躯如何能承受这种庞大的力量？
    五脏六腑一遍一遍撕裂，又一遍遍愈合。
    她的身周围刮起了飓风，飓风慢慢向外扩散，被飓风触碰德到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首当其冲的就是离她最近的那辆车。
    车身在碰到飓风的一瞬间，变成了飞扬的灰色粉末，消失在了昏暗阴沉的天色下。
    倒在地上痛苦的人们看到这一幕，惊恐地拼命往后爬去。
    那飓风扩散地并不快，可是人们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
    苏殷的眼前一片混沌，尖叫声哭喊声风声雷声交织成惨烈的歌，她走在命运里，将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死死踩在脚下。
    就当那飓风即将碰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忽然，苏殷的眼前黑了下来。
    有什么温暖的柔软的东西覆上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手，一双掌心微微颤抖的手。
    没有人可以在这飓风中靠近，除了……
    她浑身一颤，飓风呼啸着散开，却没有了那种毁天灭地的地量。
    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却又压抑着疯狂的爱意。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在一片漆黑中，她听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这种双手染血的事情，怎么可以让您亲手做呢？主人。”
    第509章 主人，亲亲我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苏殷微微张口，像是窒息了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双手温柔接住了她的眼泪，轻声的叹息声响起，苏殷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亲吻了一下。
    她捏紧了掌心，转过身去，在看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的时候，喉咙哽得发疼，浑身却像是飘在了云端。
    黑袍少年形颀长，长发飘扬，眼角勾着艳红，面容是近乎妖冶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