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眉倒到枕头上道：“睡了。”根本不答赵嬷嬷的话。
    赵嬷嬷略一思索，便猜测道：“王妃把王爷赶走了？”
    周开眉拉高被子蒙住头，又用脚踏了一个床板，示意不要再打扰她睡觉，赵嬷嬷只好闭了嘴。
    第二日早上, 赵嬷嬷见魏蕊来了，趁着周开眉去更衣，便拉住魏蕊，低声说了昨晚的事，又道：“表姑娘，王妃身为妻室，不好好服侍王爷，还撵走王爷，迟早要被厌弃的啊！现下也只有您说的话，她才能听进去，您帮着劝劝她吧！”
    魏蕊垂下眼，隔一会道：“我知道了。”
    午后，魏蕊跟着周开眉去放风筝，放完之后两人到凉亭喝茶说话。
    魏蕊见周开眉兴致颇高，一时斟酌言词，转述了赵嬷嬷的话，低声道：“表哥，您现嫁进王府当了晋王妃，是该跟王爷好好过日子的。”
    “怎么叫好好过日子？”周开眉有些不解。
    魏蕊叹息一声道：“表哥既为人妻，自要尽妻室的责任，服侍王爷，早日生下儿女。”
    周开眉不高兴听见这话，转开头道：“表妹，你怎么变俗了？从前，你可不会说这些话。”
    魏蕊低了头，“表哥，从前我阿爹还没娶继室，我总归觉得还有家，自打阿爹新娶，我就感觉没了家。这些时日，我其实想明白了，女子是没有家的。表哥嫁了人，周家便是娘家，不算您的家。王府呢，是夫家，也不算您的家。只有到了那一日，您育下儿子，有了儿子傍身，在夫家立稳了，您才算有家。”
    她声音又低了低，“表哥，假若您真惹怒王爷，没了依仗，以您女子的身份，将来何去何从呢？又拿什么保护周家呢？”
    周开眉蹙起眉，她从前是“男子”，虽纨绔，但众星捧月，日子逍遥，可没想过这些。现下仔细想着，阿娘和几位阿姐，不就像表妹说的这样，在夫婿跟前谨慎万分，不敢行差踏错么？
    阿娘更因为没有生下儿子，日夜悬心。
    这些，是皆因她们没有自己的家？
    周开眉托腮思考一下道：“表妹，你别担心，我会想法置一头自己的家。”
    魏蕊惊了，“表哥，您不是男子，要怎么置一头自己的家？”
    周开眉一笑，“我当了这么多年男子，想置一头自己的家，有的是法子。”
    “不，不是，我是说……”魏蕊张口结舌，好一会没能说出下半截话。
    周开眉拍拍她的手，“走，先回去洗漱更衣，晚间带你游船听萧声。”
    晚间，周开眉让歌姬在岸上吹萧，自己带着魏蕊上船，隔岸听萧声，品茗谈心。
    正高兴时，魏蕊神色突然一黯，幽幽道：“跟表哥在一处，总是如此开怀，叫人留恋，异日我不知道到了何处，再要像这样，只怕不能。”
    周开眉便搂住她的肩膀道：“有什么不能的？将来我自己有一头家，随时接你小住。”
    魏蕊想说什么，又怕会扫兴，便斟了茶递给周开眉，岔开话题。
    赵涵倒是很快听闻周开眉带着魏蕊游河听萧的事，当下只挑挑眉，也没说什么。
    隔日，周开眉约沈少学和蒋凌云见面。
    沈少学和蒋凌云一见她，仔细看她一眼，扼腕道：“前几日外间传言，说你服用了吕大夫的药，大胸变小胸，没想到是真的。”
    周开眉仰头，“其实大胸并不好，跑起来感觉太重，打架时可能还会成为累赘。还是小胸可爱又方便。”
    做人就是这么自信，拥有大胸就说大胸的好处，只有小胸就说小胸的好处，绝不自谦。
    她说着，话题一转，“今儿约你们见面，是为了另置一头家的事。”
    沈少学一听，兴奋搓手道：“你要置一头自己的家，当然是拿出一大笔银子，在好地段购下一处宅子，婢仆家丁买起来，美妾纳起来……”
    蒋凌云也点头赞成，“你要是有自己的宅子，我们呼朋喊友，喝酒看戏的，可就方便多了。”
    周开眉便打听好地段宅子的价位。
    沈少学道：“年前，我表哥置一处小宅子，地段不错，但就是小贵，要六千两。”
    周开眉弹算起来，要置宅子的话，只能动用私房，可自己私房钱共三千两，上回花一千两买了绿兰，现只剩下两千两，根本不够。
    当务之急，其实是找法子赚点钱，只要手中有银子，海阔天空，鱼跃水面。
    纨绔们从前聚一起，只商量如何花银子吃喝玩乐，万万想不到，今儿正正经经商量起如何赚银子。
    沈少学道：“京城里最赚钱的，当属赌坊和寻芳阁了，要不然，咱们凑点银子，也开一家赌坊？”
    蒋凌云马上拦住话头道：“被咱们阿爹知道咱们开赌坊，还不打断咱们的腿？”
    周开眉却是想起另一桩事来，“从前外地客商要进城，是不是得经章家同意？现下章家离京，那些外地客商是不是没人保护了？”
    沈少爷眼睛一亮，“是啊，这是一条路子，咱们哪儿比章龙差了？我马上让人告诉他们，以后换咱们保护他们，保护费交到咱们这儿来。”
    周开眉摆摆手，“不，咱们不收保护费，咱们一人凑一千两入股，签个协议按个手指。以后他们顺顺利利进城，妥妥当当做生意，赚到的钱要分红利给咱们。咱们是正经人，要做正经事，赚正经钱。万一有人红眼，咱们甩出协议，就能止住闲话，继续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