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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拜相

    “陛下不让说。”张玉道。
    陈绍眯着眼睛心里盘算着时日,若是陛下时日无多,而薛继还在江陵躲清闲……等他丁忧回来都该是太子继位了,这些年的经营岂不都白费了!
    不行,是时候加快速度了。
    陈绍又问:“让你盯着的事,如何了?”
    张玉欠身应道:“不出大人所料,只是……”
    “什么?”
    “太子没给丞相去信,倒是太子妃给什么江陵的娘家亲戚去了一封。”
    陈绍皱了眉,太子妃哪来的江陵亲戚?“她那亲戚姓甚名谁?”
    张玉道:“只知道姓沈。”
    好嘛,江陵就一个沈家,沈家如今也就剩下沈长青和他俩儿子,还有薛家两兄弟的妻子。
    太子真够机灵,拐这么大的弯就为了给薛继传话!
    陈绍冷笑一声,吩咐道:“你找机会跟陛下提一嘴,就说东宫里有人给江陵去信了。”
    “是……”
    陈绍回到自己的府邸,正好遇上妻子拿着信回来,目光扫见信封上写着「陈绍亲启」,那字迹熟悉极了,正是他母亲的手笔,顿时眼前一亮。
    “如何?”
    妻子把信递给他,笑着回道:“如您所料,只是娘说爹看得紧,一时半会弄不出来。”
    陈绍嘴角渐渐扬起,已经不错了,还有时间,至少没白费他这么多心力。
    他第一次发现薛家的身世,还是前些年回江陵的时候,在父亲书房里看见了一本家谱,里边夹着一封信,信的落款处姜氏的名讳吸引力他的注意。
    他试图去问父亲,可父亲不肯说,不说也就罢了,还把书房锁上了。
    他就凭着记忆里看到的零零碎碎几个线索,四处找人打听,渐渐猜出了薛家这个秘密。
    他让人给江陵捎信,娘一向得父亲宠爱,要进书房翻这东西是容易多了。现在好了,就差她把家谱连着信一起偷出来送到京城。
    到那时候,薛继还跑得了吗?
    第139章 生离死别
    长宁十八年盛夏,薛继被一张圣旨强行召回了京城。
    临走时薛祁满脸担忧,再三叮嘱他小心谨慎。薛继一口答应,实则自己心里也不安生,总是彷徨、疲倦。
    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回府更衣休息,在城门口就被张玉拦下接进了宫中,到御书房面圣。
    一年多未见,薛继再抬头看向秦胥时,惊觉他已是两鬓斑白、面色憔悴不堪。
    “臣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胥缓缓抬起手,示意他起来。“不说这么多虚的,朕想请教丞相几件事。”
    请教二字咬的极重,薛继心里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顺着秦胥手指的放下看去,桌边放着一折奏疏,里边还附着一张供词。正是几个月前陈绍从许琅嘴里硬逼出来,或真或假的供状。
    严刑逼供,这是薛继最深恶痛绝的东西。
    薛继嗤笑道:“许大人贪污受贿,逼供的却是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刑部意欲何为?”
    秦胥冷声道:“莫须有?旁的朕且不知,就蜀郡地动这一事还请丞相辩说,为何奏疏晚到了两个时辰!”
    薛继心里一沉,却不至于惊慌失措,当初按下奏疏的时候就已经编好了说辞,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才派上用场。
    “蜀道山岩险峻,又逢地动之灾,难免遇上岩石封路、官道不通,比寻常加急奏报迟一两个小时再正常不过,凭什么就算在臣的头上?”
    秦胥紧紧盯着薛继的眼睛,却没看出一点破绽。
    “行,就当是朕多想了。朕自会命大理寺另外审理,还丞相清白。”
    听见大理寺三个字,薛继心里更加忐忑,这供词上也就暗杀谢知希一件事是莫须有,其他的……真要让大理寺查,未必查不出来。
    可方才已经硬气了一回,不能突然泄气,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圣明。”
    从宫里出来之后,薛继回到自己府里,一进前厅就看见长子薛琛坐在侧坐。薛琛见他回来了,起身相迎,唤了一声「父亲」。
    去岁薛琛携华玦公主跟薛继回江陵待了三个月左右,入夏便回京城了,薛府的事务有他们二人操持,还算是井井有条。
    薛继心中欣慰,家中有儿已长成,是能帮他扛起一片天的好儿郎了。
    “听说华玦怀上了?”
    “父亲耳聪目明。”
    薛继乐了,再过几个月他也是能抱孙子的人了。
    “那你还来我这儿,不回家陪陪媳妇儿?”
    “两个娘都去了,我回去多碍事儿,这不就先来给父亲请安了。”
    有薛琛这么嘴甜几句,薛继心里放松了不少,什么朝廷琐事争权夺利都暂且放下了。
    往后又是一切照常,薛继仍在孝期,平日里在自己府中理政,不上朝也不赴宴会。偶尔徐阑上门来跟他商量政事,其他人来一概闭门不见。
    入秋了,风一吹就看见院里地上的落叶翻滚向墙根,抬头望去,老树枝头光秃秃,一片叶子也不剩。
    清晨,薛继从北边寝屋往东边书房去,沈玉容在后面匆匆跟上来,把手里的披风搭到他肩上,嘴上还念叨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还当自己年轻气盛身子骨硬朗呢……”
    没等薛继嫌她唠叨,外边王衢匆匆进来了,看他满面焦急,额头上都是汗,想必是有大事。沈玉容明白事理,替他系好披风就转身回屋做针线活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