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段逢云的眼睛眨了下。
    蔺澄面无表情的把脑袋往后仰去，拉开距离。
    段逢云则是非常慌乱的抬起头，手里的苹果都掉到了地上。
    蔺澄转动视线向殷澈看去，见对方脸色难看的僵在原地，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把自己和段逢云的距离拉到两米远，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
    殷澈扔下这一句，转身又回到了浴室。
    段逢云看了眼蔺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嗯、我也回去了，你加油啊。”慌慌张张的走了，苹果也不要了。
    蔺澄捡起地上的苹果后，去把门锁上了。
    等了半天，浴室里也没动静，殷澈也不出来，他有些担心过去敲了下，“澈哥？”
    过了会儿后，殷澈才回复他，“不是让你们离开了吗？”
    “澈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哦，那我回去了。”
    他说着离开，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了一下又关上，故意把声音弄的很大，再小心翼翼的把门锁上，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没过一会儿，殷澈从浴室里出来，浑身还是湿哒哒的，望了桌子那里一眼后，脚步沉重的往床边走去。
    走了两步后猛地停下，惊讶的向门口看去。
    和蔺澄对上视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无所遁形的犯人，被对方抓住了所有的证据，可以直接将他定罪。
    蔺澄瞧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殷澈，没像平时一样，立刻上前关心。
    他抱臂，曲起一条腿靠在门上，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殷澈。
    一滴水自头发滴落，砸到睫毛上，惊得殷澈打了个激灵，“你怎么还在？”
    “我说过，我会一直在澈哥身边，澈哥忘记了吗？”
    殷澈在自己的嘴里感受到一股血腥味，这次没控制住咬破了下嘴唇的软肉，他疼的蹙了下眉，他很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没有过这种情绪，没有过这种经历，他无法理解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心里对段逢云升起的恶意，他突然无法理解自己了，这对一个一向从容自信，认为自己是掌控者的人来说，有些可怕，难以接受......
    他疲惫的挪动着脚步，直挺挺的扑到床上，身上的水迹很快就把深色的被子浸湿。
    “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应该是一天下来的心情起伏太大，而且还做了一回那种事，脆弱的身体有些扛不住了。
    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又走远了些，殷澈刚要阖上的眼睛重新睁开，下一秒，雪白的毛巾落了下来，遮挡住视线。
    “不擦干会头疼的，乖，擦干再睡。”
    白天的情景调换了角色重演，殷澈的心又开始不听话的颤了下，他妈没的早，他爸的性格他能安安全全的长大就已经是幸运了。
    他早就习惯了，习惯依靠自己，至于依赖别人什么的，撒娇什么的——他没有资格去做那种事。
    想着撑着难受的身体又爬了起来，“我自己来就行。”
    蔺澄抓住他要抓毛巾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看到对方不解的眼神，轻轻把人压进了怀里。
    温声道：“累了就靠着我，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去想，去在意，闭上眼睛就好，睡不着就发呆，你想怎样都可以，还有我在。”
    质地绵软的毛巾在头顶上擦过，眼前的光时明时暗，耳边是蔺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自己弄湿了他的衣服，他的体温却温暖了自己。
    他的感觉是对的，他在蔺澄这里的确是无所遁形，对方像是把他看透了一样。
    “小澄，你喜欢我什么呢？如果当初我没有留下你，如果你去了别的人家，那你也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他靠在蔺澄怀里，语气没了平时的清冷，像是吹得很远的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件他一直很在意的事情，他无法相信小澄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原因，除了对方的年纪太小外，他还担心，是不是只是因为感激，而不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
    他是矛盾的，自私的，他不相信，不确定，却希望自己是特别的。
    圈在蔺澄腰上的手，默默握紧。
    温暖的手掌抬起他的脸颊，蔺澄看着眼前视线有些迷糊的殷澈，“澈哥，没发生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命运让我遇见了你，而我自己让我爱上了你。”
    他的声音也放的那么轻，不像那些掷地有声的宣誓，却让殷澈红了眼眶，他眨了下眼睛想要把眼泪忍回去，毛巾再次落下，善解人意的挡住了他不想被发现的脆弱。
    重新被抱进怀里，蔺澄温暖的，有着无比安全感的大手一下下的轻捋着他耳后的头发。
    殷澈想——如果是他的话，那么是可以撒娇一下的吧。
    眼泪贴着鼻翼滑了下去，混在水珠之中，从毛巾下跑远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也并不需要理由，或许只是因为身边有一个温柔的人。
    *
    殷澈在浴室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后，蔺澄也替他把湿了的床单被罩换了干净的，铺的整整齐齐。
    “澈哥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蔺澄心中自责，他明白澈哥会这么疲惫自己也占很大的一部分原因，自己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让他每天都不得不应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