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昏暗的会议室里静得可怕。
    纪斐安十分愕然, 然后他突然回想起当初第一天见工时，自己进到办公室发现面试官居然是个丧尸，吓得他立马掉头想跑, 那时候叶遥好像是这么安抚住他的。就是说他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圈是安全标志，他是通过了人类政府考察得到批准可以出来活动的丧尸。
    想到这里，纪斐安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叶遥的脖子。
    虽然衬衣的领子有些遮挡住，但仍能看到底下的白色项圈，似乎还有个小小的光点在闪烁着。
    啊……他那时候就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人类政府怎么这么轻易的让一只丧尸在外面乱跑，就算是这只丧尸已经投诚了，但也不能忽略末世时丧尸曾经凶残的表现啊！所以人类政府敢让叶遥在外面活动，肯定是还留了后手可以随时万一这丧尸对人类出现歹意的话, 有手段能控制住。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叶遥脖子上的项圈了，考虑到如今的科技水平，再结合丧尸的弱点, 纪斐安有理由相信这项圈应该是会在叶遥不受控制时会爆炸, 而且还附带监听乃至监视功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听说叶遥在正和动物组织里也工作不少年了，这期间得获得多少信息提供给人类那边啊！
    纪斐安越想心越沉，他就该知道, 人类毕竟曾经在地球上称霸这么久，就算末世时遭到重大打击，科技水平文明水平也依旧是遥遥领先其他物种，有这些辅助加上人类里不乏能人异士依旧政府对城市的掌控程度，变异动物的行踪怎么可能人类方会一直不知道。
    不过纪斐安虽然本来就有预感人类方多少是掌握着变异动物的情况，但他以为最多是近几年的事，而现在从丧尸的情况看来，这起码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而此刻会议室里，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个动物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
    “那么，在这期间你有做过损害我们大家利益的事吗？”
    投影画面中，丧尸摇摇头。
    “这倒没有，人类只是让我观察你们是否有对人类不利的打算，并且定期将情报传送回去。”
    会议室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没多久，又有一个动物开口问道。
    “那你除此事外还有其他隐瞒我们的事吗？”
    丧尸又摇摇头。
    试探仍在进一步进行。
    “你一开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才加入组织吗？”
    丧尸想了想，道：“人类对你们事实上还是比较忌惮的，所以在最初察觉到你们进化出人形时，没有采取比较激进的方法压制，而是安排我潜伏提供信息。至于背后他们有没有利用我提供的情报做过什么危害到你们的事，关于这点我无法做出承诺。至于问我的看法，其实我最初没什么看法，因为丧尸在末世后一直受到严格监控，对我来说就是他们交给我这个任务，我奉命去做而已，起码不用待在研究所里可以到外面走走。但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和大家接触下来多少还是有点感情。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过段时间我大概就会离开这个工作，只是在走之前想和大家说清楚而已。”
    会议室里的成员们都面面相窥，纪斐安和胡荆也互相对望了一眼。纪斐安感觉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发展，而胡荆则皱着眉，大概觉得情况有些复杂。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会议室这边有个成员呐呐道。
    “那你现在的话有把我们当朋友看吗？”
    这次丧尸难得的考虑时间长了点，过了会儿，才无声的点点头。
    原本一直仿佛凝滞了的气氛松动下来，纪斐安也觉得挺奇妙的，明明看不见其他人的反应，但刚才确实是感受到压抑令人不舒服的气氛，而现在则变得让人感觉自在多了。
    “什么嘛……”
    昏暗中，不知是谁先说道，就好像是一个突破口般，接下来又一个道。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咦？纪斐安对他们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你居然是人类那边的卧底让我们很不爽，但这些年里也还是要多亏你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快融入到人类的社会当中。”
    “丧尸在末世后地位确实很尴尬，我也大概能理解你的做法，不过被你骗了这么久，还是有点气愤啊！”
    “你的功劳也不能忽视，我也知道你难做，如果以后能开诚布公的话，咱们还是能接受和你当朋友的。”
    尽管动物们有所怨言，但是丧尸原本预计中被他们集体唾骂的场面却没出现。叶遥本来已经预计好自己坦白身份后，会在一片唾骂声中退场。
    这次人类能和变异动物双边达成合作共识，自然不只是因为流窜在外的野生丧尸袭击的原因，这种涉及到整个族群的谈判，过程自然没那么简单。
    而其中一环就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两边都各自坦白了部分安插在对方那里的钉子和眼线。叶遥的身份并不严密，其实单是他脖子上戴着的项圈，就足够让变异动物们这边的高层们一直怀疑他的身份了。事实上叶遥虽然是负责做中介引导动物们如何融入人类社会，但他的权力并没有纪斐安想象中大，能掌握到的信息资料都是比较表面的东西，这也足以证明动物组织高层不全是傻的。
    不过高层间博弈身为底下的小卒也摸不清他们的心理，总而言之最后叶遥是人类这边作为展示诚意，公布的钉子名单上的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