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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病!秧子

    但是,当真的有人当面问出这个问题,他还是无法自抑地害怕起来,这种害怕最后慢慢转变成一种烦躁:“子安不会!因为刘政该死!他的远房亲戚也该死!”
    东方胤其忍不住转头又看了那木箱子一眼,箱子里,刘政的头颅和一颗年轻的头颅摆放在一处。
    想来,那颗年轻的头颅就是刘政的远房亲戚吧。
    看模样,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
    东方胤其眼中含着悲情,声音却意外地平静:“就因为他们帮过我?”
    “不错。”末连也瞧了瞧城墙下那两颗人头,眼中满是报复后的快感,“就因为他们帮过你,但凡帮过你的都该死。”
    一股子悲凉在东方胤其心底蒸腾而上,如此看来,丁匀想必也出事了:“你也将丁匀杀了?”
    丁匀和自己同时被捕,当时两人没有关在同一间牢房,是以,东方胤其并不知道眼下丁匀的情况。
    “他啊。”末连冲着下面的官兵点了点头,官兵们会意,将木箱抬了下去。末连这才又转过头来,“放心,他还活着。”想了想,末连露出一抹邪恶的笑,“算是活着吧。”
    “什么叫算是活着?”
    “陛下,有人来了。”楚道之率先发现了远处的人影,低声提醒末连。
    众人也发现了风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立即有官兵向末连征求意见:“陛下,要将那人抓过来么?”
    远处的小路上,一人骑马而来,那人身形极为单薄,仿佛一阵风扫就能将他刮跑一般。
    末连定定瞧着那模糊的人影,他的眸子因为激动而睁得很大,他的双手也因为紧张紧握成拳:“是他。”
    声音出口,带了几分沙哑。大概末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过度紧张已经变了声。
    东方胤其的神经瞬间被紧张缠绕起来,他眼看着那个瘦弱的人影越走越近,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上官辰为了自己舍身前来,他该高兴。可不是为何,无论他多么努力,仍是无法让自己腾出笑容,哪怕是挤出一丝的笑意。
    阿辰,你不该来,更不该只身前来。
    坐在马上的人影来回摇晃,似是已经支撑不住大风的摧残下一刻就要掉下来。末连忽地高声喊道:“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出城!”
    “不可!”楚道之神色慌乱上前阻止,“陛下,万万不可!以防此事有诈,臣恳请陛下先派人前去,万不可亲自前往!”
    “你难道没看到他已经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么?”
    “可是陛下……”
    “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去!”
    末连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当上官辰知道当年自己双亲惨死的真相之时,他觉得大概这一辈子上官辰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要说会待在自己身边。
    只要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上官辰,末连就恐慌到全身颤抖。在末连心中,上官辰不仅是他的家人更是他这辈子想要费尽心力珍惜的宝物。没有了上官辰他觉得自己都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自己的心没了热情,也没有动力。
    上官辰,就是他的心。
    现在,他的心回来了,他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陛下这样只身……哎……陛下……”
    末连不顾楚道之的阻拦,转身奔下城墙,骑了战马就走。楚道之赶紧喊住守门的官兵:“拦住陛下!”
    官兵们还在迟疑,末连已骑马到了城门,他低头沉声命令:“给朕开城门。”
    “陛下……”守门的官兵面带犹豫之色,“卑职以为此事有几分古怪,陛下还是派人先过去查探一番的好。”
    “给朕开门。”末连声音不高却满是让人不容反驳的威严。
    官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给末连打开了城门。
    末连双腿用力夹紧马肚,战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楚道之见势不妙,也命人牵来了战马。
    站在一旁的官兵忧心道:“楚大人,您从未骑过战马。这样冒然骑马,肯定会受伤的。”
    楚道之对官兵好心的提醒充耳不闻,他动作笨拙地爬上战马,紧紧趴在马背上,学着末连的动作夹紧马肚,长喝一声“驾”,战马迅速跑出了城门。
    无奈,楚道之骑得太慢,很快便被末连甩在了身后。
    末连骑得很快,他的眼睛定定瞧着前方,目光一直跟随着风中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影,面上扬起抹失而复得的笑意。
    东方胤其站在城墙上,一颗心揪成了个疙瘩。
    风中的人影越走越近,坐在马背上的人晃得也越发厉害,末连和东方胤其都揪着一颗心。
    近了,近了……
    马背上的人影忽地一歪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东方胤其低呼一声:“阿辰!”
    末连用力踢下马肚,战马立即加速,朝着人影跌落的方向飞奔而去:“子安!”
    在末连赶到之前那抹人影还是跌落在了地上,人影落地,有大片尘埃随风荡开。末连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跑到那人跟前,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上官辰面上沾满了尘土,嘴角有血迹晕出。那双清澈的眸子扫过末连,里头尽是厌恶:“末连,你……咳咳……”这一咳嗽,大口的污血从他的口中奔涌而出。
    末连慌忙去替上官辰擦去嘴边的血迹:“子安,别害怕,我,我这就带你回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