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拍摄的进程越来越快,大概两天才能拍完的戏份几乎压缩在一天之内。
    拍到最后两场戏的时候天一直在下雨,与不太圆满的结局还挺搭。所以这两场戏直接被向导改成了雨戏,没有刻意去等着天气放晴。
    最后两场戏连着一起拍,在后面会出现的于成海和袁君昊也在片场准备就绪。
    见乐声和厉寻川进入状态,场记打板:“《楼上》九十三场一镜一次。”
    “action!”
    韩沉近来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有时说说话就能睡着。浦小舟心里明镜,韩沉活不了几天了。好在现在放了暑假,他可以在家里天天看着韩沉。
    这一天浦小舟出门买菜,到家时并没有看到韩沉的身影。
    乐声沉下气来,用钥匙打开房门:“韩沉,我买了鱼,今天吃鱼行不行?”
    他先是擦了下额头的雨水,然后往厨房走。见无人回答,目光才扫向屋中:“韩沉...人呢?”
    乐声有些慌了,挨个屋子的看,却依旧没有看到韩沉。
    他来不及打伞,直接跑了出去挨街挨道的找。
    “韩沉...”乐声带着哭腔,眼泪和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你在哪儿啊...”
    他在雨中寻找的模样惊慌无措,除了害怕没有一丁点别的感受。
    正当乐声绝望之时,街角处出现了厉寻川的身影。他打着伞,一步步地朝着乐声走来。
    “小舟?”厉寻川把伞遮到乐声的头顶,“怎么了?就这么跑了出来,不怕生病?”
    乐声低了下头,随后双手紧攥厉寻川的衣领,声音颤抖:“你去哪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厉寻川摸了把乐声的头,“以为我找了个你不知道的地方,自生自灭去了?”
    他摇头笑笑:“我还等着你给我送终呢!吉他出了点问题,我把它送到街角的店里修一下。”
    乐声点头,去拉厉寻川的手:“韩沉,我们回家吧!我买了鱼,但是不会清内脏。”
    “笨。”厉寻川道了一声,和乐声肩并肩往家走,“不会弄还要买回家,非得折腾我心里才舒服?”
    “等我真的走了,你就找不到能折腾的人了。”厉寻川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受。
    剧本里,韩沉在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就要离开了。
    厉寻川也把一个病人行动迟缓的模样表现的很到位。他就快要到家了,眼看着乐声拿出钥匙的时候身子向后仰了仰。
    他想最后去触碰一下乐声的后颈,却只能摸到一团空气。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乐声回头,才发现厉寻川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韩沉...”
    乐声叫了几声,眼泪缓缓流出。
    他蹲下来不停地的推着厉寻川的肩膀:“韩沉...你醒醒...我们到家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饭...”
    他不停地喊着,没有去打120。
    乐声心想,也许浦小舟知道韩沉回不来了,所以放弃了求救的想法。
    乐声的声音很大,惊动了楼下的于成海。
    自从儿子跟楼上的房客跑了之后,于成海也有反省。他想过把儿子找回来,却怎么都磨不开面子。
    现在儿子的声音传遍整个楼道,于成海冲出家门就跑了上去。在看到楼上的情景后一愣,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乐声没去理会于成海,把厉寻川抱在怀里不停地说着:“还没吃饭呢,你吃完饭再走,我怕你饿...”
    “还在这废什么话?”于成海拿出手机就打了120,等急救车来了后跟着乐声一起把人送到医院。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于成海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乐声拉着厉寻川的手流眼泪,眼睛肿的不像话。
    向导点头,喊了声:“卡!”
    厉寻川从急救车里坐起身给乐声擦了把眼泪:“哭得也太惨了,就像我真死了一样。”
    “心疼他们俩,所以才哭的这么惨。”乐声还沉浸在戏里,替浦小舟和韩沉难受。
    向导说这场戏拍的挺好,没有什么需要重拍的地方,希望最后一场戏的时候也保持这样的状态。
    大家休息了一会,拿着剧本看着最后一场戏的台词。等这场戏拍完,《楼上》剧组就彻底杀青了,大家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不舍。
    乐声又有点想哭,觉得还挺舍不得和大家分开的。他好像有些喜欢上演戏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随便演演。而是一言一行都代入到主角,去揣摩主角的心理。
    向导过来和乐声聊了几句,坐在乐声旁边:“之前沈郁生和我说你不喜欢演戏,现在是不是好点了?”
    “好多了。”乐声点头,“拍戏也挺有趣的。”
    向导指着对面读剧本的厉寻川:“他的功劳也不小。其实我之前就看出来了,你第一次在我那拍戏的态度挺随便的。看你演技说的过去,我就没说什么。”
    “既然现在你喜欢上了拍戏,以后就给我好好演。”向导是打从心里喜欢乐声,欣赏乐声这孩子,“你是块金子,不用别人挖掘就能发光。”
    向导的点评算是把乐声捧得很高,乐声有些不太敢当。
    向导拍了下乐声的肩膀:“行了,最后一场戏了。拍完就解脱了,给我提起来干劲,好好拍。”
    乐声起身,听着场记打板。
    急救室外,乐声坐在外面等候。于成海坐在他的身边,他听得见乐声的抽泣声,却攥着拳头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