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赶紧拿着剧本,在心里过了几遍接下来的台词。
    下一场戏是他和他父亲的扮演者于成海的戏份。整场戏围绕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冲突,厉寻川只有几个没有台词的镜头。
    于成海在圈子里是老演员了,老父亲专业户,长着一张和和善善的脸。他一直以正面形象出现在荧幕前,这回饰演一个家暴的父亲,倒是头一次。
    于成海走了过来,一会的剧情需要他和乐声发生一些肢体冲突。拍戏这种戏份你再怎么注意,也难免会真的磕到碰到。
    所以他先和乐声说了几句不好意思,把演员的素养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事没事。”乐声连忙起身说,“拍戏受点伤都是在所难免的,况且也不是真打。”
    乐声说完,向导就开始招手叫他们就位。
    第二场戏正式开始。
    浦小舟的父亲浦故华回家,他喝了些酒。见浦小舟在阳台鼓捣那几件衣服,气就不打一出来。
    他临出门前嘱咐浦小舟把衣服洗好,结果到家了衣服还泡在盆里。他直接拽着浦小舟进屋开打,又踹又踢。
    浦小舟性格特倔,就跟着浦故华一直抬杠,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拳打脚踢地争吵过程被楼上的韩沉听得一清二楚。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脸上的伤是被父亲打出来的。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即使这闲事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把烟灰撒到了浦小舟洗好的衣服上,浦小舟就不会重新去洗这几件衣服,那么浦小舟也不会挨这一顿打。
    但尽管如此,韩沉依旧摆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双臂,一直听着楼下愈加强烈的争吵。
    三位演员准备就绪,这场戏份开始拍摄。
    镜头依旧先定格在乐声身上。他满脸烦躁地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把衣服重新放进盆里,一边去倒洗衣粉。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嘴上没停着,不断地骂着刚刚楼上抽烟的那个男人。
    “傻逼。”乐声这两个字骂得相当到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从内心涌现出得真实情感。
    “害得我还得重洗衣服,抽烟最好呛死你这个傻逼。”
    他咒骂声不断,后来骂得没什么劲了,便埋头用力搓洗着手中的衣服。
    于成海就是在这个时候摇摇晃晃地走到家门口,他从口袋摸出钥匙,对着门锁比对好半天,才把钥匙顺利的插进门里。
    他把一个醉汉应有的样子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到了家里,他先是对着屋子看了一圈,才往阳台走去。
    阳台上洗衣服的身影让他想起了跟别人跑掉的妻子,那个狠心的女人曾经也会坐在板凳上在阳台洗衣服。
    于成海眼里有些许泪光,让人觉得他是在伤心,又让人觉得那是醉酒后神智不清的目光。
    他步伐不稳,迈到阳台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几件衣服,洗到现在还没洗完?”于成海伸腿踹了踹乐声屁股下的凳子,声音压着,一听就是带着微怒的情绪。
    乐声连头都没抬,没好气地回:“我洗的晚不行吗?又不是没给你洗。”
    于成海拽着乐声的领子就把人提了起来,他瞪着乐声,乐声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这眼神,也和那个狠心的女人一模一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孽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成海手掌拍了拍乐声的脸,连连说“好”,紧接着就踹了乐声一脚。他力道拿捏得很到位,镜头里拍摄出来的效果看似很疼,实际上痛感微弱。
    乐声推了于成海一把,不想理会这个只知道喝酒家暴的男人。
    哪知他还没等往屋里走,于成海便捏着他的肩膀说:“你是不是也想跟那个贱人一样从家里跑出去?”
    “你和她太像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弯腰端起洗衣盆,把里面的水和衣服全泼到了乐声的身上。
    衣服就挂在乐声的头上,他浑身湿透,气得牙齿打颤。
    “你神经病吧?”这三个字破口而出,乐声扯下头上的衣服就摔到了地上。
    “你怎么和我说话呢?”于成海掐着乐声的脖子就把人往屋里拽。
    这一掐乐声立刻咳嗽起来,是真咳,并不是演戏。
    向导盯着监视器,他也知道乐声遭罪。但他更希望这场戏大家都别出什么差错,一次过,省得让乐声继续难受。
    争吵和殴打的声音很大,楼上楼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镜头开始拍摄外景,最后缓缓切换到厉寻川的身上。
    他躺在沙发上,听明白了楼下的父子因何争吵后皱了皱眉,继续抽烟。
    厉寻川的戏份很简单,一次就过。
    乐声和于成海的表现同样精彩。向导示意这场戏可以了之后,他没和于成海一起走出片场,而是等着楼上的厉寻川。
    厉寻川下来,看到乐声浑身湿透后直接把戏服外套脱下来套在乐声身上,顺便把纽扣全部扣好。
    “你干嘛?”乐声看了眼厉寻川,觉得这样难受就把外套又脱了下来,“大热天的,衣服一会就干了。非给我穿你的外套做什么?”
    厉寻川没说话,下巴朝乐声胸口点了点。
    乐声顺着目光看过去,脸一下全红了,拽过厉寻川的外套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你衣服全透了。”厉寻川搂了搂乐声,嘴角翘着,“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就不让你把这外套穿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