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 第25节
作品:《小美人》 “嗯,虽说此事崔二公子是帮了大忙。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两下不能抵消。现如今他既是有心向学,我在学业上多提点他一些,也算是还他的人情。但先前他行事张扬不知收敛,给我们家尤其给晓棠惹了不少麻烦,以后,还是提防他一些的好……”乔三叔缓着声音道。
三叔还真是恩怨分明的人,乔晓棠听得心里忍不住有些想笑,想那崔焕费了好些心思,他定是没想到三叔是这样想的。还说要还他的人情,“学业上多提点一些”,三叔这话里的“提点”可不是简单的提点,怕是真要他“头悬梁,锥刺股”才能行。
“老爷,你别总这样想二公子,想他肯重新入国子监读书,这定是下了决心的。他本就个聪明的,如今又肯学,说不定以后大有出息,到时候指不定你还要夸他呢。”乔三婶笑着道。
乔三叔听得这话先是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他要真出息了,不要说夸了,跟他赔礼道歉都成!”
听得乔三叔这话,乔三婶与乔九思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乔晓棠,脸上都隐着一丝笑意,想来他娘俩心里都是明白的,如若崔焕真有出息了,乔三叔不用夸崔焕,更不用赔礼道歉,只同意将这宝贝侄女嫁给他就成了。
“三婶,晚膳好了没?我有些饿了……”乔晓棠被看得面上发窘,忙摇着乔三婶的胳膊问道。
“对对,该是要传晚膳了……”乔三婶笑了起来。
……
又过了两天,乔九思已正式入国子监读书去了,每日大清早,父子两人早早起身出门,乔晓棠则跟着三婶在家里,或是看书写字,或是跟着学做女红,只是,她于女红方面实在是不太擅长,学了好些时候,才给自己绣了个香囊,勉强能算看得过眼,乔三婶还着实夸了她一番。
这天傍晚,乔晓棠用过晚膳之后,让朱樱留下来看三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则一个人慢着步子走在回印月小居的路上,走了不多远,便听得乔九思在身后叫她。
乔晓棠闻声回过头来,等着乔九思走过来之后,她抬眼将他看看,口中笑道:“国子监还真是好地方,九思哥才去了几天,就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乔九思也笑了起来。
乔晓棠听得又将乔九思上下看看,然后才笑道:“九思哥比之从前自信了,人也精神多了,颇有些意气奋发的感觉。”
“晓棠你如今也学会哄人了……”乔九思听得大笑了起来。
“不,我说的是真的。”乔晓棠说得一脸的认真之色。从前乔九思一直在家中读书,虽有三叔用心教导,但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性子越发沉静内敛。这入了国子监,结识了众多差不多年纪的同窗,又得众授课博士的肯定与赞赏,这人自然就变得开朗自信不少。
“对了,晓棠,你怎么不问问崔二公子最近在国子监如何啊?”两人同行了一段路,乔九思突然问乔晓棠道。
冷不防听得人提起崔焕,乔晓棠竟是感觉心里突然颤动了下,她忙镇定了面色,只在口中嗔道:“好好的我问他做甚?”
乔九思听得笑了起来,侧过脸瞄一眼乔晓棠,见她面上生了点晕红,乔九思立即心知肚明,只轻笑着道:“你可是不知道,崔二公子如今可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了一个人?乔晓棠听得很是好奇起来,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低了头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道:“怎的叫变了一个人?就他那样的世家子,读书不就是做做样子,还能勤奋好学到哪里去?”
“不不不,是真的变了。他自愿去了入门的崇志堂里上课,课间我打那经过的时候,总看见他在伏案读书,也不与旁人打闹说笑。听说崇志堂这个月的月试中,崔二公子的几门功课都得了头名,有博士在给我们修道班上课的时候,还特的提到了崔二公子,称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听得乔九思说完了,乔晓棠心里不由得暗暗称奇,心想如果真如九思哥可所言,那崔焕还真的兑现了和她说过的话,将都从前种种都改了去。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样贪玩散漫的一个人,能坚持苦读多久,会不会是一时兴起,要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故态复萌?
眼见着快到走到自己的书房,乔九思突然自袖内掏过一个荷包来递给我乔晓棠。
“这是?”乔晓棠看着乔九思手里荷包愣了下。
“嗯……是崔二公子托我带给你的,我说不能这样替你们私向授受,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再说我入国子监又是欠了他的人情,不得不答应了他。”乔九思低着声音解释道。
“我……我不要,你明日去还给他吧。”乔晓棠面上一热,忙抬手推拒道。
“他说了,你若是不要,他便要想办法亲自来送给你……”乔九思压低了声音一脸为难之色。
听得这话,乔晓棠的手就顿了下,崔焕说的想办法,就是半夜里爬墙来见她吧。见得乔晓棠脸上生了犹豫之色,乔九思立即将那荷包塞到了她手中,然后转身快着脚步就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内。
乔晓棠手捏着荷包儿,看着乔九思飞奔而去的背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看来崔焕将九思哥弄进国子监,不单单是向三叔示好,还顺带结了个得力的同盟吧。
第43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43仲春之月,令会男……
乔晓棠回去印月小居之后,坐到窗前,有些好奇地将手中的荷包给打开了,竟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包首饰,有玉镯、耳坠,金钗,正是她当日在花神寺后山破屋中,为求自保自身上褪下来送给那两个歹人的首饰。
看着手里熟悉的首饰,乔晓棠时愣了神这首饰既然找回来了,也就说明崔焕已经抓到当初绑走她的那两个歹人了。
“人抓到就好,想他定是会妥善处置了……”乔晓棠低语一声,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好奇,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受了徐柔则的指使,徐柔则如今又怎么样了。
“只将东西还来,也不写个信说清楚我叫我也放心一些……”乔晓棠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声,抬眼又瞥见荷包内好像还有东西,于是伸手拿了起来。
乔晓棠低头一看,就发现手里是一声由白玉雕成的小象,象鼻高高卷起,身体覆盖着卷云纹,四肢肥短,还翘着一只短短的小尾巴。她才看了一眼就面上就露了欢喜,忙又拿到眼前看了又看,越发觉得这玉象呆萌可爱得紧。
乔晓棠正看得入神,不想朱樱自屋外走了过来,见着她手里的玉像,一时也欢喜得笑了起来。
“姑娘,这玉象是崔二公子送你的吧?”朱樱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乔晓棠抬起头有些惊讶地问。
“姑娘忘了吗?上次自崔府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崔二公子,他说是去狩猎的,还问姑娘喜欢什么,他都猎一只送过来。当时姑娘和他开玩笑说想要一头象。这不,真的象弄不到,这玉象不是送来了吗?”朱樱说得一脸的好笑之色。
听得朱樱这一说,乔晓棠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一时忍不住也轻笑了起来,口中却嗔道:“偏你记性这般好……”
……
又过了两天,这日是清明节,一大早,家里的仆从都忙碌了起来,他们要准备各样祭品,以备乔家父子外出祭扫祖坟用。
待一切准备妥当,乔家父子也出了门,乔晓棠跟着乔三婶将他们送到了门外。临上马车之前,乔九思对站在台阶上乔三婶道:“娘,如今外面春光正好,要不您今日带晓棠妹妹出门一趟去,去宝元寺烧个香,顺便踏青游览一番也好。”
“嗯,思儿这提议不错,我有一阵子没出门了,晓棠可也在家里憋好久了。”乔三婶一听生了兴致来,这宝元寺就在附近,寺外景致颇好,去上香顺道踏青再合适不过了。
乔三婶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乔三叔,因着上次花朝节出了意外,她心里有些担心他会不同意她带乔晓棠出门去。不想乔三叔也朝她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还是转过头去,吩咐身侧的吴小四再去准备两顶软轿来。
吴小四答应一声飞奔而去,乔三婶看着乔三叔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乔晓棠在一旁看见了,也悄悄笑了起来,三叔虽然总喜欢板着脸,可心里是对三婶还很是体贴的。
乔三叔与乔九思领着家中男丁往祖坟方向去了,乔三婶也去进屋去张罗出门之事。不多时,乔晓棠与乔三婶也坐上了轿子,吴小四随行,朱樱跟着几个婆子一道步行跟在轿外。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宝元寺。乔晓棠跟着乔三婶进得庙里烧了香,又在几个大殿游览了一番,出得庙门之后,乔晓棠便说要去庙外的河边走一走,乔三婶欣然同意了下来。
此时春光正好,河水在轻风中泛着粼粼微波,近处草色青青,远看柳色如烟。
乔晓棠站在河边,看着那些才抽出嫩绿新芽柳枝入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从前娘亲在世的时候,最是喜爱这如烟柳色,每年三月都会特地去门去观赏,回去之后还画出好些青柳图。”
乔晓棠说话之时,秀眉微蹙,脸上也露了一丝思念凄婉之色,乔三婶看在眼里,心知她是想起了过世的母亲,一时起了疼惜之意,她走近了点,对着乔晓棠软声道:“轿内还有鲜果及香,不如叫人拿过来,你在这水边摆了鲜果再点上三支清香,也算是遥遥祭奠你娘亲一回,如何?”
乔三婶这话正合乔晓棠的心意,,她朝乔三婶点了点头,面上轻笑着,眼圈却已是红了。乔三婶朝她笑笑,一旁的朱樱已是迈步往远处的轿旁走了过去,不多时,朱樱返身回来,手里捧着几样鲜果还有香。
将朱樱手里的鲜果都接了过来,又自怀里掏出了帕子,将那些鲜果一一擦拭干净又摆在了河边草地上。乔三婶则自河边折了几根柳条,与那些鲜果放在了一处。
朱樱点了香递了过来,乔晓棠接过香,朝着北面秀州的方向拜了三拜。朱樱跪在她身侧,抬手撮了一把土当了香炉,乔晓棠跪地将香地插在了土上。
乔三婶也朝着北面拜了一拜,起身双掌合十,口中低喃:“大嫂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晓棠平安康健。还要保佑她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以后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晓棠本是心中戚戚,可听得乔三婶这一番祝祷,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三婶……”她轻嗔一声,一时悲戚之感也消去不少。
乔三婶侧头看她一眼,一时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正待开口再说话时,就听得不远处一声马嘶之声,惊得两人都转头看去,就发现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人勒马而立。那人穿一身银色的锦袍,头上束着小冠,面容隽秀,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正朝着这边直直地看了过来。
“呀,这不是崔二公子吗?”朱樱惊呼了一声。
乍一见了崔焕,乔晓棠一时就愣住了,半晌回过神,面上不由得泛起了晕红,见得三婶看看崔焕,又朝她看看,乔晓棠一时发窘,忙收回眼光低声道:“可不是怪了,怎么这般巧就碰见他了?”
“也算不得怪,我记得崔家祖坟离这宝元寺也不过几里地,想是崔二公子祭拜过祖宗,又来此踏青也有可能。”乔三婶一边说着,一边朝路上的崔焕笑了笑。
“三婶,晓棠,你们怎么在这?这可真是巧了!”崔焕已是跳下马来,一边笑着,一边大步朝这边走来了。
“三婶,我们快走吧……”见得崔焕越走越近,乔晓棠一时慌乱了起来,竟是扯着乔三婶的袖子央求道。
“你这丫头慌什么?崔二公子又不吃人,你怕他做甚?”乔三婶看着乔晓棠笑了起来。
乔晓棠还待说句什么,可这时崔焕已是到了跟前,她也不看他,只站在乔三婶身侧低头不语。
崔焕朝乔三婶拱手一礼,见得乔晓棠看也不看他,他也不生恼,只弯起唇角笑了下。当他的眼光落在河边的鲜果与正焚着的香时,他稍稍愣了下神,片刻之后就意会过来,竟是做了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崔焕撩起衣摆,在那鲜果及香前跪了下来,然后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二公子,你这是?”见得崔焕的举动,乔三婶吓了一跳,乔晓棠也将错愕的目光投向了崔焕。
“你都不知道祭的是谁?就这样……直接拜了吗?”乔晓棠看着崔焕惊问道。
“我如何不知?这祭拜的,定是晓棠的娘亲,论理我也得唤一声大表婶,自是要拜一拜的。”崔焕轻着声音,眉宇间皆是温软之息。
听得崔焕这话,乔三婶的脸上就留了一丝赞赏之意,是为崔焕这般细心与谦恭感到由衷的高兴。她看了一眼乔晓棠,见她正看着崔焕有些愣神的模样,显然也是被他刚才的话所打动了。
“三婶,我想有几句话想同晓棠单独说,不知三婶可否放心我?”崔焕对着乔三婶躬身一礼,面上的神色也极是谦恭。
听得崔焕这般说,乔三婶哪里还说得出来拒绝的话,她看看崔焕,又瞧瞧乔晓棠,当即决定好人做到底,她没有直接回复崔焕的话,只是轻笑一声对着朱樱说话了。
“朱樱啊,我看那边的草地上有不少荠菜,你同我一道去采些来,晚上回去好做些荠菜饼吃。”乔三婶朝朱樱使了个眼色道。
“是,我们姑娘也爱吃荠菜饼。”朱樱立即意会到了,笑着应乔三婶道。
眼见着乔三婶带着朱樱走了出去,乔晓棠一时急了,忙追在后面就喊道:“三婶,我……我也同你一道去采荠菜。”
乔三婶却像是没见她的声音一样,加快脚步径直就往前面的草地走去了,乔晓棠顿时哭笑不得,心道九思哥已然成了崔焕一伙的了,这什么时候三婶也站到崔焕这一边的了?
“晓棠,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崔焕见得乔晓棠急着也要走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声,声音里分明有丝幽怨的意味。
听得崔焕这话,乔晓棠转身过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眼地看着她,乔晓棠只觉面上有些生热,忙退后一点问他道:“让三婶今日带我来宝元寺烧香,这是你事先和九思哥说好的是不是?”
崔焕点了点头,而后上前一步,站在乔晓棠的跟前,乔晓棠心中有些慌了,忙又后退一步,崔焕见了叹息一声,然后低声道:“这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回,你还一直躲着我,你叫我这心里怎么过?”
乔晓棠听得这话,心里一时有些软了,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的落寞模样,她不由得轻笑了下。
“见就见好了,可你让三婶及朱樱都走了,只我二人在此,被人瞧见了可是不好?”乔晓棠轻着声音嗔怪道。
崔焕一听这话也笑了起来,当即又走近一点,将她仔细看看过后,竟是侧身低头附在她耳边道:“被人瞧见又如何?周礼上都说了,‘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更何况我们不私奔,只说说话看看风景,何惧之有?”
崔焕低软着嗓音,说话之时,一阵少年独有清新气息,轻轻呼在了她的耳畔,这令她不由自主地起了丝颤栗来,一时间,脸上红了,小巧玲珑的耳垂更是红得成了透明之色。
“不过才正经读了几天的书,竟就跟我拽文来了?说说就说话好了,又靠这么近做什么?”乔晓棠冲着崔焕低斥着道。
听着她这含娇带嗔的声音,崔焕只觉心头似有被什么东西挠了下,这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悸动不已,只恨不得立刻伸出双手来,搂了这羞怯怯的人入怀抚慰一番,可他又着实担心她会生了恼,只得生生忍了这心头的冲动。
第44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44可以将这香囊送我……
“那我们沿着这河边走走可好?”崔焕软声问道。
乔晓棠听得赶紧点头,她心想走走路看看风景,总比被他靠得这么近还一直盯着看的好。
见得乔晓棠应了下,崔焕喜得就露了笑意。于是两人并肩,慢着脚步沿着河边的小道往前走了起来。
乔晓棠边走将眼光投在远处的景致之上,可崔焕似是看不见这一派灿然风光,他眼底只有身侧这娇怯怯似不胜衣的小女子,不时转过看她一眼,眉宇之是,也是都温软喜悦之色。
“那些首饰我都收到了,你是抓到那两个歹人了吗幕后指使的也有下落了吗?”乔晓棠被他看得一阵发窘,刚好又想起这阵子心里的疑问,于是问他道。
“嗯,抓到了,我又让银锤他们几个费了些功夫,逼他们交待了从前做过的杀人越货的勾当,以此为由将他们送进了刑部大牢,也算是给你出一口恶气了……”崔焕缓声回道。
乔晓棠听得暗暗点头,他这样处置也算是妥当的了。只是那指使之人究竟是不是徐柔则,他又是怎么处置的?乔晓棠想到这里,又看了崔焕一眼。
崔焕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之色,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道:“晓棠,吴平已招认了一切,被长兴侯施以家法,不死也是半残,而徐……徐柔则徐柔则已离开我家回了徐府。”
还真是徐柔则指使吴平做的,乔晓棠听得也叹息了一声,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还应了那句,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徐柔则那副美丽面孔之下,竟是生得一副蛇蝎心肠。只是,这徐柔则离开崔府必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以后也不知可会消停?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生了些担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