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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玫瑰花与加湿器

    那边仍是会传来回应,只是慢了很多,担心这戒指的能量也会耗光,池寂不敢多用。
    薄阎不回应他,他害怕,怕再也得不到回应。薄阎回应他,他也生气,气你既然能回应,又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才不会担心他不回来呢,那个家伙,带走了他的叶子和花啊。
    日子如果一天天盼着度过,就会过得特别的慢。其实很早之前他们就聊过,如果薄阎离开,他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三百天,需要三百天。”薄阎不太开心。
    那时他们刚刚确定关系,正是无话不聊,池寂手指梳理着薄阎短短的头发,正观察他发旋的走向,闻言惊喜:“才三百天?好耶!”
    薄阎于是更不开心了。
    “很久吧……”
    他在这里拢共也就呆了几年,三百天觉得是很长很长的。
    “我都怕你一走好多年,不是经常有电视剧里演的,外星人一来一回就是几百年么?”池寂满怀宽慰,十分释然,“我还想,好在我也能活很久,不然等你回来,都找不到我了。”
    然而一转眼两人在一起二十年,他才等来那三百天,每天扳着手指头过日子。
    “好长啊……”
    薄阎说得没错,三百天,果然好长啊。
    快到三百天的时候,池寂开始想一个问题。薄阎只说他过三百天回来,可没说他要怎么回来。
    是突然降落到家门口?
    掉落在一个随机位置?
    还是能像他突然离开时一样,一个转身就站在眼前,对他说好久不见。
    池寂想啊想,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他只能在邻近三百天的时候,时刻注意着。
    就好像一个和薄阎玩的游戏,他必须得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回来才好,不是么?
    池寂兴致勃勃,也因此五感敏锐过度,以至于有些草木皆兵。
    去拍摄现场,他也时不时关注着那个可能出现的人,时而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听到异常便扫过眼去,却发现只是一个被踢翻的瓶子。
    林君也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但其他敏锐的人也能发现他的异状。毕竟到后来,他是有点反应过度,甚至会在无人的时候突然转身,脱口而出:“薄阎。”
    又搞错了,池寂松下肩膀慢慢回神,有些懊恼。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三百天……好像已经过了。
    他不敢再捏戒指,也不敢回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回应。
    如果失联的话。
    薄阎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
    又半年。
    池寂“成年日”。
    对于一颗种子而言,很难记住自己哪一天生日,所以他们不过生日,过的是“成年日”。
    池寂的成年日,自然是莺岛海难那天。
    每一年,有很多人在默默为他庆生。
    池寂从某一天开始,就变得出奇地安静,他不再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也不主动联系任何人。
    林君也把他从闭关的状态拎出来,亲友办了一个小小的聚会,说是为他庆祝,实际连番来开导他。
    池寂都应着,可他心思不在这,谁都看得出来。
    林君也叹了口气:“你这家伙,一直逞什么能。”说是没关系,不回来也没关系,过得好就好了,实际上,薄阎一天不回来,他的心就一天不在自己身上。
    池寂轻轻道:“我眼睛很酸。”
    “嗯?”
    “有点想哭。”
    “啊?哭,哭呗。”林君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见识到了池寂哭得像个只有几岁的小孩,整个玫瑰园大家庭全部乱作一团,他大姨妈冲上去给孩子擦眼泪,几百岁的大爷当场开花逗小孩笑,剩下的急得满世界打电话找警察登寻人启事。
    “造孽啊!”他三爷爷跺着脚悔不当初,“那小伙子当初好着呢,这也咋能把我们小池丢下呢?”
    “他没有!”池寂哭得够呛还不忘给薄阎说话,“他,呃,他可能,坐错车了,坐过站了呢。”
    “……”三爷爷叹气,“行行行,再给你找找去,等着呢。”
    池寂也没有哭很久,他毕竟是个懂事的,自己难过并不想麻烦别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藏着掖着。
    擦了眼泪,其他人各自散着说话,池寂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想着要么把蛋糕切了吧,拎起餐刀。
    突然,面前一直播着音乐视频的电视屏幕闪过满屏雪花点。
    “怎么回事?”池寂低着头,感觉林君也嘀咕着瞥了眼电视,没在意,继续切蛋糕。
    “本台记者讯,从奥康新斯戈壁发来报道,二十五分钟前,一块未能监测到的巨型陨石穿透大气层撞击地表!本次撞击带来的冲击波足够……所幸降落于无人带,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后续……还在持续观测中……”
    池寂将切下的第一块蛋糕放在盘子里,听到这里时正好抬起头。
    “从陨石坑附近拍下的影像……滋滋……滋滋哇……”
    突然一阵干扰音,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混沌,池寂盯着那镜头远处的“陨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指上多日没有动静的戒指似乎发起热来。
    他茫然垂眸,正黯然自己怎么又胡乱联系起来。
    “嗨。”
    池寂怔怔看着覆在自己戴着戒指的手上的另一只手,慢慢的,视线一点点抬起,从熟悉的手到手臂,到肩膀,再到那张好久不见,仿佛初见一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