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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玫瑰花与加湿器

    “有任何麻烦,我们替您解决。”穿着机场工作服的男人操着本地口音把手心贴到左胸前,向那个外表人畜无害的小男孩做出一个枫家旁系表示臣服的姿势。
    枫平低头转了一下指尖的小刀。“哦?”他用还未变声的童音说话,十分清脆,“帮我告诉明克斯叔叔,给他三个小时,找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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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尼·明克斯常驻这片边陲地带,安然享受他的大地主生活,从未想过此生会有直接接到主家命令的时候。三个小时找一个人看起来并不难,然而当他安排数百个下属加班看完所有监控影像后,涔涔冷汗不由从背后沁了出来。
    这些影像中通通没有要找的那个人的影子——而如果找不到,他将付出失去一只手的代价。明克斯如梦初醒,火速发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没想到最后拯救他的却是两名网红。
    “听——听说有一百万的酬劳——”网红是被穿西装如同普通上班族的下属请过来的,但没有想到库房般没有窗户的密闭房间里,全是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当下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情侣摄影师把照片发到了网上,而一名负责网络监测的属下注意到了那照片角落里的两个侧影。秉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原则,不抱什么希望地联系到对方,没想到发去图像后对方竟表示确实见过这两人,还提供了一张更为清晰的照片。
    明克斯和善地一笑,朝下属使了个眼色,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被打开,里面灿烂的黄金立刻晃得网红直了眼睛。
    一百万的酬劳不算出格,他们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寻仇,一时起了贪念出卖一下陌生人。见到事主看到这阵仗,自然害怕起来,而远超一百万价值的黄金却又吹得贪欲疯涨。
    反正……落到这些人手里,不说也会被逼着说的,还不如拿钱走人。至于那两个陌生人,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五分钟后,得知二人住在哪一间酒店的明克斯将证人证词和照片证据发给了上面,情侣抱着黄金充满希望地问:“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明克斯通情达理道,“等找到他们,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明克斯请示是否要将那两人带回给上面处置,但接下来的命令却让他非常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难眠的夜晚,起初一切平静无波,只是在洗完澡后,池寂手腕上的红痣突然热辣辣疼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引得太阳穴也不禁一阵跳痛,池寂把手腕浸入冷水,咬牙忍过一阵。
    时间快到了……比他想的要早些。这趟旅行,或许终究不能完成。
    池寂几乎是冷静地打开怀表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唯一的指针已经在低速反复震颤着,在12点前的位置左右摇摆。这是危险的终极,是最后的提示——他应该现在就前往南极,尽管早已安排好所有事情,在入舱之前,还需要做一个全面检查。
    但是……
    明天吧,至少到明天早上再说再见。
    池寂推开浴室门,无声绕到套房客厅打开冰柜,取一块冷冻石贴在灼烧的红痣上,轻轻“嘶”了一声。
    “在干涸的世界里盛开,是很痛很痛的,没有族人能够承受那种痛。”
    “那三爷爷呢?”
    三爷爷面容皱了起来,吸着气苦兮兮道:“我最怕痛了。”
    所以他最后还是没有撑下去。
    池寂轻轻叹了口气,按着手腕回到起居室,薄阎正站在正中的水缸前,平视着那些不到小拇指长的金鱼。
    也只有茫茫海上能够奢侈地用金鱼作为装饰。
    “它们都沉在水底。”薄阎沉思着道。
    池寂走过来,拿手指碰一碰水下的岩石,鱼儿没精打采地扭了一下,继续呆在原地休息。
    “它们一向如此。”池寂耸肩,“听说能被养在缸中的只有淡水鱼,即使是在海上,也不可能频繁地给他们更换淡水。”
    薄阎点了点头,视线穿过透明的鱼缸,落到对面同样低着头似乎专心研究着怎么让那几条鱼动起来的青年,透过淡绿色的水波,他秀美的面孔看起来也像是飘摇在水中。
    “你在想什么?”他不禁问。
    池寂怔了一下,抬起头隔着鱼缸看过来,他的眼珠倒映着点点水光,疑惑于是变得有些像脆弱。
    他顿了片刻,轻轻笑起来:“没想什么——早点睡吧。”
    说是早点睡,但手腕上时不时传来的刺痛实在让人很难睡着,池寂翻了个身,薄阎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他从很多天前开始就不到床上去睡觉了,池寂知道薄阎是在守着自己,可是他并不是真的无机物,他也需要休眠。他很累了吧,一直这样下去,能坚持多久呢?
    薄阎,池寂对着黑暗用口型说,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把泛着痛感的那一小块皮肤重重压在床角边缘,用痛遏制着痛,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沉眠之后,薄阎是否会继续巡游着自己还未看过的景色,眼圈因忍痛而泛红,意识一直在清醒与迟缓之间。
    直到不知何时,他突然从一阵重重的心悸之中睁开了眼,像是耳膜刚刚浸过水一样听不真切。他摇晃了一下脑袋,注意到四周仍是沉沉的黑暗,而床头的时钟刚刚指过三点。
    这儿的白天很长,夜晚则是很短的,再过一小时便是天亮的时候。池寂不想再尝试躺下,他轻轻站起身,朝薄阎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撑着头没有反应,终于是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