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喻眠同秦宙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秦宙晚那样的焦急,以及喻眠缄口不语的神色,到底还是猜出来一二分。
    这次秦宙晚回远川,无数人排着队想同他合作,而秦宙晚却主动向喻家的公司抛出了橄榄枝,开出的条件又十分优厚,喻总也是久经商场的生意人了,不会天真到以为秦宙晚是报当年自己资助他留学的恩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杯茶水从烫到凉,终于说到了喻眠身上。
    “当年也多亏你照顾他,” 喻总笑笑,“不然我跟他妈妈也不知道青春期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那一回他去找你过圣诞节,打扰你到那么晚,回来之后我说了他两句,当时是冬天,眠眠难受得不行,又不愿意跟我说,就用手在我车上蘸着雪写字,还让你别告诉我是他在我车上搞破坏。”
    秦宙晚也笑了:“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
    “因为他写的是,爸爸是坏人,” 喻总提起来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温和的无奈,“而且后来还化掉了。”
    片刻过后,他又说:“小秦总,我们家就只有眠眠一个孩子,所以他不想做的事情,我不能强迫他。”
    事先将话讲明白,是告诉秦宙晚,生意归生意,喻眠归喻眠。
    “我知道,” 秦宙晚抬眸迎上喻总的视线,“我也不会强迫他。”
    谈生意的过程很顺利,秦宙晚要在远川开发度假区,希望由喻总提供全部污水处理系统,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秦宙晚告诉喻总度假区已经有了雏形。
    “我想带喻眠去看看。” 他说。
    喻总没有反对,只说:“那你去问问他,他同意就可以。”
    “我以为喻总希望他留在公司上班。” 秦宙晚淡淡道。
    喻总摆了摆手:“他创造的效益还不如浪费的空调水电多。”
    秦宙晚意识到喻总其实是个很随和的老爷子。
    他向喻总告辞,电梯从顶层落下,他已经记住了喻眠在哪里工作。
    喻眠被他找到的时候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睫毛垂在脸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门是虚掩着的,秦宙晚一推就推开了。
    偌大一间办公室,喻总专门留给儿子睡觉用。秦宙晚有些好笑地走到喻眠旁边,手掌覆上他的后颈:“眠眠。”
    喻眠懵懵懂懂地抬头,看清是秦宙晚之后反应了一会儿才说:“…… 你谈完了?”
    “谈完了,” 秦宙晚捻了捻喻眠的耳垂,“走吧。”
    喻眠愣了一下,慢慢地问:“去哪?”
    “私奔。” 秦宙晚说。
    第25章 你让人想欺负
    喻眠向来分不清什么是玩笑话,听秦宙晚这么说,愣愣地望着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秦宙晚看着喻眠的脖子和耳根渐渐镀上一层薄薄的粉色,欣赏够了才轻笑一声说:“我向喻总请了假,今天带你出去。”
    喻眠的神色明显松弛许多,他顺从地站起来,头发睡得有点乱。
    “都不问我去哪?” 秦宙晚问他。
    喻眠单纯地看着他:“都可以的。”
    只要是秦宙晚,带他去哪里都可以。
    这天有很好的天气,风是清澈的,像水一样流过街道,时间也被阳光晒得懒散起来,一分一秒流逝得缓慢。
    秦宙晚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方才他对喻总说要跟喻眠去度假基地只是托辞,不过找个借口把人带出来。
    他余光瞥见喻眠盯着窗外骑自行车的人看,随口问:“想骑车了?”
    “没有,” 喻眠观察得很认真,“他骑得好快,腿都看不清了。”
    已经是二十五的人了,却还是像个高中生一样,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一张清秀勾人的脸,这些年都未曾变过。
    秦宙晚心念一动:“想回你高中看看么?”
    喻眠的脸随着骑单车的人转过一个角度,他懵懵懂懂地说 “好”。
    半晌又问:“你还记得路吗?”
    “记得。” 秦宙晚说。
    他去接过喻眠放学,因为方向感一向好,去第一次就记住了。
    当年喻眠对秦宙晚提起那个问他有没有男朋友的同学之后,秦宙晚心里不知怎么有些起伏,忙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得到某个休息的空隙,就会想起喻眠那副纠结又迟疑的表情。
    小朋友连接吻是什么都不懂,怎么想都很容易被欺负。
    于是某一天深夜,高中生喻眠第一次收到了秦宙晚主动发给他的消息。
    秦宙晚:“明天去不去上学?”
    泡在画室的喻眠洗干净手上的颜料,用毛巾反反复复擦过几遍以后捧起手机,苦思冥想秦宙晚更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秦宙晚学习那么优秀,应该还是更喜欢勤奋的人吧。
    “去的,我这几天都要去。” 喻眠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
    秦宙晚隔了一会儿才回复:“这几天还上体育课么?”
    喻眠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体育课特别关心,但还是告诉他:“明天有一节。”
    秦宙晚是想过怎样将话说得委婉些的,但考虑到喻眠的性格,还是直接地问:“还跟你那个同学去拿器材吗?”
    “不去,这周不是我们。” 喻眠说。
    秦宙晚的心情刚舒展些,喻眠就又补了一句:“但明天放学以后我们要一起做值日,他不知道为什么换到我这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