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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翠羽胡同

    可先是却总是给人当头一棒的,他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一直陪着姜末,却是忘了自己也是那个没吃没喝没睡的人。
    “慢点吃,不着急。”他的语调中,是无法压抑的温柔,独独只对着姜末一个人的温柔。
    姜末塞得满嘴都是,糊里糊涂地说着:“不行,吃完得赶紧给你买药去。”
    周敛锋刚想开口,院里的铁门就被人敲响了:“送药的!谁定的烫伤膏?”
    姜末疑惑地瞧了周敛锋一眼,把手中拿着的腿儿塞进了嘴巴里,手随意的在纸巾上抹了两下。转身出门,就把药拎了进来。
    他咽下了嘴巴里面的那几块肉,问道:“所以……你定药了?”
    周敛锋嗯了一声,准备自己上药。可是动作的时候,又抻到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口中哈了两口气。
    姜末叹了口气,将药拿了回来放在一边。又出门认认真真地洗了手,确认自己的手上没有任何的酱料,这才停了水。
    他的手被外面的凉水冻得通红,眼瞧着比周敛锋受伤的部位还要可怖。
    但他还是对着周敛锋伸出了手,让周敛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之上,又说道:“快点,我给你上药。”
    作者有话要说:  “人工呼吸”懂的都懂
    第50章 卖房
    周敛锋也没再犹豫, 伸出了手去,他被姜末手上的冰凉惊了打了个颤。姜末本是要缩,却被他一把拉住:“快上药吧。”
    姜末深吸了一口气, 细细致致地给周敛锋擦好了药。然后又用纱布裹了厚厚的一层,说道:“这样你就碰不到了。”
    周敛锋嗯了一声,伸展了一下根本不能成拳头的手,又说:“挺好的。”
    “你知道吗?”姜末忽然来了兴致, “我小时候也被烫伤过,那时候老舅被吓了一大跳, 赶紧出去跟李大妈借纱布。但是谁家里没存着纱布, 你知道最后老舅给我弄了个什么吗?”
    周敛锋眼睛一眯:“什么?”
    “卫生巾!”姜末想要装作捧腹大笑的样子,可还是没挤出笑意来,“还是挺好笑的吧。就是老舅还说,卫生巾也干净啊,杀过毒的,指不定比那些个放了好久的纱布还干净。”
    他说着说着, 又是沉了声音下去,余光瞥着对面的房间。只是那里, 再也没有老舅了。
    周敛锋知道, 便岔开了话题:“我有点困了。姜末, 你陪我睡, 好吗?”
    姜末心中了然, 周敛锋这就是为了让他早点休息。他抬眼瞧了瞧那并不宽敞, 怎般看着还装不下他两个一米八几一米九的大老爷们,但还是点了头。
    周敛锋就一床被子一张窄床,可他们两个抵足而眠,却是真的睡着了。
    周敛锋还好, 姜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又不想面对着真实的世界,竟是睡了近乎一天一宿,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才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看着不熟悉的布置,立马就惊道:“老舅!——”
    可不过一瞬间,他又合了眼睛,方才想起来,他已经没有舅舅了。
    听到他响动的周敛锋,立马从电脑前面起来,扶住他的肩膀说道:“我还在。”
    姜末对着他抿唇笑笑,是勉强的模样。但强撑着精神,还是问道:“对了,老舅什么时候能接回来?”
    老舅如今还在警局的解剖台上躺着,只等到解剖结果出来,才能确认老舅是否真的死于机械性窒息。
    周敛锋看着自己和警察的交流信息,只说道:“应该还要两天,到时候……我们一起接舅舅回家。”
    姜末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出三天,法医那边就有了鉴定结果报告上传了。只是姜末拿不到,他们只有去再见老舅最后一面。
    其实警察也问过姜末,因为害怕解剖的七零八落的尸体,会叫姜末更加难过,也是询问了他是否需要先进行火化。可姜末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只说:“我想……再送他最后一程。”
    既是家属的要求,警察也没有再劝说。
    姜末是亲眼见到老舅从一具干瘪枯瘦的尸体,烧成了一捧灰。他是一个人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手中便只剩下了一个白瓷坛子。
    周敛锋担心得紧,见到他出来忙不迭地问道:“姜末,没事吧?”
    姜末摇摇头,眼底却不像是之前那般没有神采的模样了:“我能有什么事儿呀,没关系的。”
    说实话,墓地真的太贵太贵了,姜末想给老舅挑个好点的、近点的,还选不到。他和周敛锋手头上的钱,凑在一起紧紧巴巴的,只能在郊区买块并不大的墓地。
    但好歹……“老舅他在身后,也有个家了。”
    姜末烧着纸钱,里面好几个大房子和大车子,钱财更是一打一打几个亿几个亿的。虽然他总以为老舅是回天上做神仙去的,可到到底……他还是怕老舅在下面没钱花的。
    周敛锋也帮忙摆上了祭品,一言不发地望着姜末。
    而姜末……却是看着老舅的墓碑发呆。那照片还是十年前的,甚是有些不清楚,可也约莫看得见,老舅年轻的时候,可比姜末长得更加俊俏。剑眉星目,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恐怕电影明星还比不上。
    姜末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抚摸着老舅墓碑上的几个字,又是微微勾起了唇角,说道:“你说你啊,你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姜清与。清清白白地来这世上,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予了出去,又清清白白地走了。除了一身病痛与悲苦,什么都没带走。你说你啊,你来这世上一遭,又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