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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永夜晨星

    这怎么可能呢?喻恒筠想好好看看副驾驶上无时无刻不吸引他目光的人身上,找出傅择宣此刻话语中违心的证据,想了想又放弃。
    因为喻恒筠没有回答,车内恢复了安静又有些尴尬的气氛。
    傅择宣说完那话后,才突然意识到这话在情侣间显得过于生分,于是更感尴尬。
    喻恒筠很快瞥到他克制地在食指指节搓来搓去的右手拇指,神秘笑了笑:“期待吗?最后一份礼物。”
    是有些,傅择宣迟疑地点点头,还是很在意自己刚才说的话。
    喻恒筠也没再想着缓解他的情绪,倒不如说,保持点儿紧张更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最近别人发生的趣事,很快到了最后一处,也就是喻恒筠家。
    见到目的地,傅择宣睁眼怔了下,解开安全带在喻恒筠的注视中下了车。
    停好车,喻恒筠就提着所有礼物不紧不慢跟着他,开门,在入口就出现了向前走的简洁指引牌,上面的字是喻恒筠那熟悉的笔迹。
    傅择宣转头看喻恒筠的表情,仍是觉得惊奇,两人同出同进,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指示别人到家里来完成了这一切布置。
    接着傅择宣跟着指引牌向前穿过客厅,绕过巨大的圣诞树转上两圈后,喻恒筠的身形已然不见。
    心下一跳,傅择宣心里更添期待,有点儿紧张地舔下唇,继续跟着白底指示牌上楼,提起步子后才发现全身的肌肉竟然都收紧,显得过分僵硬了些。
    上楼后,指引牌带着傅择宣在各个房间都转上了一圈,并没看到喻恒筠的身影,甚至连一点儿他从某间房间偷偷进出的声响都没能听见。
    倒是傅择宣,每从一个房间转出来,手上都多出一朵红色玫瑰和几份文件,他肤色本就白皙,和鲜红欲滴的花瓣交映,真真如画中走出般动人。
    主卧床头柜的花瓶里、衣帽间的镜前、书房的文件上方、琴房里钢琴黑白琴键上,傅择宣一一取下了象征爱情的玫瑰。
    再回到一楼,两个次卧洁白的床上、会客室的画框上亦是。
    走到餐厅,傅择宣的脚步顿了顿,桌上用十个空盘子摆出有些劣质的爱心形,正中间突兀地放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一旁是横放在桌上的玫瑰。
    一顿浪漫晚餐已经预订,傅择宣左手环着已有的玫瑰和文件,右手取走玫瑰,应下这顿晚餐,随最后的指示回到客厅,取下这次到来才出现在沙发上的玫瑰,正九朵。
    俯身时脖颈后一口凉气轻吹过,用这种调皮的方式告诉傅择宣某人的到来,平添了战栗。
    回身,把玫瑰放到怀中,纵已知道喻恒筠来到自己身后了,傅择宣仍是不免震撼。
    喻恒筠之前难得在休假期间才能穿上的一身休闲装已经换下,穿上的是陪伴他军旅生活多年的白色衣装,服帖笔挺的军装在身,领上别的中将军章、胸前的勋章在白底衣装上更是夺目,更为鲜艳的颜色是他紧握在右手的鲜红玫瑰,以及左手捏着的灿金色方盒。
    一双阅遍纷扰、安宁的坚毅双眼炯炯有神,像是生怕傅择宣逃走一样紧紧盯着他,一动也不动,眼底是小心翼翼的紧张。
    两人站在沙发前彼此看了许久,也没有谁开口说话,心怦怦要跳出胸膛。
    是惊喜兴奋,也是紧张。话语在喉间滚了又滚,哽着半天不敢开口。
    喻恒筠好歹做过准备和演练,但临到这时,有些生怯,又觉得似乎不需要说太多。
    但若不说清楚,他又不知道傅择宣能否领会。在红嫩花朵簇拥中的这个人,在他心中比什么都要可爱、美丽,若不能悉心呵护,却比花瓣要更脆弱、易凋零。
    对着自己的爱人,言语和行动都重要,喻恒筠不再犹豫,微微低眉,说话时语气诚挚柔和。
    傅择宣眼中已看不见其他,亮晶晶的只望着喻恒筠,偶尔竭力想把情绪隐藏得更好,但两人这相对的距离,稳不住的呼吸,没有什么能被隐藏。
    “本来……这些以每一年的形式补上的礼物是想以生日礼物的形式送给你,但不知道你有没有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一天,你把喻书诺送回家中的那一天,正好是圣诞日。”
    怎么会不记得?即便傅择宣曾经不知道,吴泽乐同意他把喻书诺送回家的那日,正好是女孩失踪的第五年整,在日后无数次的回忆和推算中,他早就将这个日子深深铭刻在心。
    喻恒筠的话语远没有结束:“虽然这个节日并不属于我们中国,但我一直认为这是属于每一个年龄段所怀童真的节日,当你祈愿,在枕头旁放上崭新的空白圣诞袜,满怀期待地睡下,圣诞老人驾着驯鹿为你送来独属你的礼物,这应当是一件无比值得喜悦的事。”
    “你的出现,就像从天而降的惊喜礼物,一层裹上一层,我不断更加期待,期待能拆到最里面那一层,即便这一过程总是被阻拦,即便有假装成最真实那一层的外包装,让我受骗、失望,但这份礼物决计不让我受伤。”
    “我从不奢求这份礼物有多么值钱,对我有多大的帮助,就算给我带来麻烦,我也甘之如饴,礼物本身的存在就是令我喟叹的奇迹。”
    “我最大的奢求,无非是看到礼物的真面目,和其陪伴,让我不至于思之若狂。”
    喻恒筠舔了舔唇,眼中的光芒更甚:“于是我决心定要拆到最里边那层,想把礼物永远留在身边,你说行吗,傅择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