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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纯白信徒

    又说:“或许他会喜欢你做的饭。”
    不过后来, 他大概因为这个建议而感到后悔了。
    最后我放弃了菜刀这一人类工具。
    闻缜看着我如临大敌地盯着案板上的食物, 然后伸出手去, 用能力、抹杀敌人一般将那条鱼拆解成了片状。
    片刻之后,鱼片上开始泛起白色的泡沫,从齐整的切口开始,一点一点被蚕食。
    泡沫很快将厨房里的我们包围。而案板上什么也没剩下。
    “很好。”过了一会,我干巴巴地说,“我忘记这样会让它们全部消失了。”
    所幸冰箱里还有剩余的食材。我坚持要自己来处理它们,于是一个小时之后,我生产了两份千疮百孔的鱼片。
    我:“……”
    品相……很差。但食用起来应该不会……太糟糕吧。
    我忐忑不安地把它们放在锅里,用黄油煎过,凭借自己的记忆和审美,自由发挥,朝里面加入了调味料。
    当然在上桌前,我亲自尝了尝它的味道,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好在没有奇怪的味道。
    出于意料的,他夸奖了我。
    我满怀希冀:“可以……吃吗?”
    我对自己也有清楚的认知。
    他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面不改色地将自己那份吃完了。
    第二天,我又做了一份一摸一样的,准备送给观察员姚凡先生。
    姚凡怀疑地接过餐盒:“……给我的?”
    我点头。
    姚凡:“没下毒吧?”
    我:“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我不是说你。”姚凡摆了摆手,但没说下去。他打开餐盒,在里面看到了酱油色的不明物体。
    姚凡:“……”
    他陷入了两难之地。不吃,似乎会被他的好朋友“指责”;吃,看上去……他会命丧当场。
    最后姚凡从里面夹出一片,尽量不让自己显露出痛苦地放进嘴里。
    他后曩蒶来对我说,他感觉自己在嚼一块海盐。
    有几个瞬间,姚凡觉得自己可能要吐出来了。
    最后可能是求生欲促使着他将那块含盐量超标的东西咽了下去。姚凡格外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收起餐盒:“我带回去,分给,嗯,其他同事吃,可以吗?”
    他习惯性把住在实验楼里所有人鱼统称为同事。
    我说:“可以。”
    又由衷地说:“谢谢你。”
    姚凡:“……也谢谢你。”
    ——
    Day27
    人类是一种自尊心强烈的生物。尽管我一直以为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但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非常在乎他在我心里的形象。
    ——
    5月14日,天气很一般,在下雨。
    “这里并不欢迎你。”我对造访自己办公室的不速之客说。
    江杭撩了撩头发:“是闻缜教你这么说的吗?”
    她笑了:“真小气。”
    但她还是没事人似的,在对面的座位上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江杭习惯性地看了眼我在做的表格:“呀,有个数字写错了。”
    我立刻低头检查。
    片刻后,我澄清道:“这不是我写的。”
    “闻缜写的?”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上去的。”我说,“我并不讨厌数字计算的工作,更何况只是一点简单的加减法。”
    江杭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她说,“关于他以前的一些事?”
    我迟疑了一下:“你是指……?”
    江杭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被写错的数字:
    “他14岁的时候,数学曾经不及格过。”
    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数字改正过来了。那天回到家里之后我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只是从此往后,被他碰过的文件,我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这件事后来还是被他知道了。他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
    他:“?”
    “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数学就不及格了。”我说出我的想法,又连忙说,“不过没有关系,我不在乎我的男朋友小时候数学成绩不好这件事。”
    他:“……”
    他显然很在乎这件事。因为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给过江杭好脸色看。
    ——
    Day32
    人类是群居生物,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普遍缺乏安全感。相比之下,我们只有在年幼时才会选择群居,成年之后大多处于独居的状态。
    不过,看在他有点可怜的份上,我决定还是要多陪陪他。
    ——
    6月12日,天气非常非常差,太阳很大,能把人晒死在路上。
    我的新家和办公室里都有水箱。
    作为生活在深海中的生物,我其实很怕燥热的环境,温度超过30摄氏度时我就会产生一种自己即将搁浅在沙滩上的错觉。同时我又讨厌空调,认为它只会产生不自然的风。
    天气太热的时候,我会习惯性地把自己泡进水里,否则我就会拒绝工作。
    我的学生第一次看见我把自己泡在水里的时候大叫了一声。我不是有意要吓她的。
    但是到了晚上,回家之后,我开始面临一个新的难题。
    我第一次住进玻璃房的时候是一个刮着台风的傍晚。那一整个夏天我都住在水箱里,更何况海边并没有内陆上那么炎热。而之前的十多年时间我都是在水中度过的。所以严格意义上,这是我第一个在陆地上度过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