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曼玲骂着骂着就上了头,再一看白诚的窝囊样,痛恨以前自己瞎了眼,伸出手又要打。
    白诚连忙解释:“曼玲,你听我说,我当年卡都放在小蝶那儿,”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阮曼玲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沙发上还坐着个少年。
    阮曼玲定睛一看,倏地停住动作,好半天,喃喃道:“宵宵……”
    白诚听闻,赶紧回头。
    他看到阮宵时,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脸色一苦,几乎要掉下泪来。
    白诚连忙大步流星来到阮宵面前,下意识就想抓阮宵的手。
    阮宵反应灵敏地站起身,贴着墙,乌沉沉的黑眼睛迷茫地打量一会儿白诚,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人一样,然后又贴着墙往阮曼玲的方向挪。
    白诚见状,心口一扎,神色暗淡下去:“宵宵,你……”
    阮宵抿了抿唇角。
    先前跟白诚相处,他因为白诚的不诚实以及虚伪而失望,又因为白诚想起了前世的经历,进而有些自我怀疑。是因此觉得落寞。
    但是今天无意中听阮曼玲说了这么多,阮宵才知道,原来白诚在以前,还做过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情,分明就是个渣男。
    知道自己有这种渣爹,阮宵原本的好心情都低落了大半,变得十分膈应。
    见到阮宵之后,阮曼玲站在办公室门口,快速抹了两下松散的头发,收拾好情绪,双手环臂靠着门框,脸色变得有几分冷硬。
    “宵宵,既然被你听到,那我也不瞒着你,这确实是你亲生父亲,也是你之前那个同学白熙羽的父亲,他现在想叫你回去认祖归宗,这是你的事,妈不该帮你做决定,现在选择权给你。”
    说到这儿,又放缓了声,补充一句:“你放心,无论你什么想法,你永远是妈的儿子。”
    白诚眼睛里立即绽放出希望的光芒,争取机会对阮宵道:“宵宵,爸爸错了,当初实在是出于家庭压力,所以不敢接你回家,但心里是舍不得你的,可你爷爷知道后,很支持爸爸,所以爸爸希望你能跟我回去,宵宵,可以吗?”
    白诚说得情真意切。
    阮宵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摇摇头,嗓音温宁:“不可以哦。”
    白诚黯然地低下头。
    阮宵借机走到阮曼玲身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阮曼玲道:“妈,你快点,要迟到了。”
    阮曼玲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丝浅笑,摸摸阮宵的脑袋:“妈这就去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阮曼玲进办公室拿了个包,然后锁好门,带着阮宵朝楼下走。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把门口的白诚当成了空气。
    白诚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这一个月,他在老爷子的压力下焦虑到几乎变形。
    白诚之前无法说动阮曼玲带阮宵离开申城,所以改从阮宵这边下手,后来虽然搞定阮宵了,但万万没想到,阮宵会成为他日后富足生活的筹码。
    如果没有阮宵,他就等于一无所有。
    后来白诚上周家想挽回阮宵,但是不凑巧,阮宵出国比赛,他只好灰溜溜地回家,把事情汇报给白客松。
    然而白客松只是一味地施压,丝毫不留情面。
    这回,他知道再次打开阮宵的心防有些困难,所以筹划了一个多月,只好再来找阮曼玲。
    然而结果就是,阮家母子俩,对他的态度简直冷血得叫他心寒,丝毫没有峰回路转的余地。
    眼见母子俩就要绕开他离开,再想上门求见,怕是难上加难,而且他这次来,是背负着任务的,白老爷子想叫阮宵元旦节回家吃饭。
    白诚一咬牙,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为了还能待在白家,他急忙拉住阮宵的手,一下子跪倒在地。
    这一举动,把阮宵和阮曼玲吓了一跳。
    阮曼玲狠狠地皱起眉:“你……”
    她对白诚恨得很,但白诚人到中年,还能干出这种事,她又觉得恨铁不成钢。
    年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跟的男人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还是这幅样子,没点长进,她恨不得替白家打死这个人。
    然而白诚真是被逼到了绝境,跪在地上,如同阮曼玲在很多年前跪在他面前。
    只是那时候,阮曼玲没像他这样没有尊严地痛哭流涕。
    白诚哭嚎道:“宵宵,你就跟我回家吧,你爷爷为了迎接你,在家里为你建了一座冰场!”
    阮宵尴尬:“……”
    不不不,消受不起。
    白诚:“你就当帮帮爸爸,我真的没有你不行,没有你,以后都活不下去。”
    阮曼玲气得扭头不看白诚,甚至是觉得白诚有些可悲。
    阮宵暗中用力,抽回手,转了转被捏痛的手腕,干笑两声:“不可以哦。”
    白诚灰心丧气地低头,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
    白诚终于知道,不能看阮宵单纯善良,在辜负他的信任后,他比谁都不留情面。
    阮宵坐进阮曼玲车上后,就撒娇一样地搂住阮曼玲的一条胳膊,靠在上面,任阮曼玲怎么推都不撒手。
    阮曼玲都笑了:“好了好了,快坐好,妈要开车了。”
    阮宵这才乖乖坐回座位上。
    然而就当车子驶上美食街后方的主干道的时候,道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