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揉着陆怀鸩的发丝,笑道:“你勿要恐吓宝宝了,起来吧。”
    陆怀鸩据理力争:“弟子并非恐吓,而是教育。”
    谢晏宁亲了陆怀鸩一口:“好吧,是教育,并非恐吓。”
    陆怀鸩虽然想与谢晏宁腻在一处,但他必须去为谢晏宁煎安胎药了,遂只蜻蜓点水地蹭过谢晏宁的唇瓣:“弟子去煎药了,师尊且好好歇息,待安胎药煎好了,弟子会端予师尊服用的。”
    第80章
    “去吧,本尊会好好歇息的。”谢晏宁立于门口,目送陆怀鸩离开,直至再也瞧不见了,他才亲手阖上了房门。
    一进得房间,他竟是无端地觉得冷清,明明已是春和景明。
    他虽然吐了一通,但因他从三更天睡至日上三竿方才醒来,足足睡了将近六个时辰,毫无倦意。
    但他答应了陆怀鸩要好好歇息,自是不能食言而肥。
    他除去外衫,平躺于床榻之上,而后,抚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柔声道:“宝宝,父亲是因为心疼爹爹才会那样说的,你勿要往心里去,待你出生,父亲与爹爹会买好多好多的新衣裳予你,你要健康地出生,茁壮地成长,你乃是父亲与爹爹的心头肉。”
    这孩子实乃意外之喜,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怀孕产子,怀孕的感觉极为奇妙,他尚且感受不到胎动,却已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沉甸甸的依赖。
    母亲怀着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母亲是不是被他折腾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他不曾责怪过母亲,尽管母亲并未给予他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且因为工作太忙而很少陪他,还让他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家务活,但他明白母亲是爱着他的,怀有身孕之后,他更是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母爱。
    他亦会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孩子混合了自己与陆怀鸩的基因,延续了自己与陆怀鸩的生命,乃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顿觉口中生甜,可一思及这一系列的事件又觉头疼。
    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当真是唐阳曦么?亦或是上官平?
    不管是何人,希望他怀有身孕一事不会为其所知,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无论如何,他定会保护好孩子,保护好陆怀鸩。
    想着想着,他终是倦了,一阖上双目,当即沉睡了过去。
    他发了个梦,梦里母亲正跪在一男子面前,请他与自己结婚,被男子拒绝后,母亲毅然决然地与男子分手,并未告诉男子自己怀孕的事情。
    他从未听母亲提及过父亲,母亲亦再未联系过父亲。
    那个给予了他一半基因的男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男子应该收到母亲过世的消息了,但男子从未出现过。
    不知道男子收到他过世的消息时,会作何表情?
    他陡然从睡梦中转醒,一睁开双目,他望见了窗外明媚的春光,又有熟悉的足音漫入了他耳中,他粲然一笑,待陆怀鸩端着安胎药到了他面前,他即刻伸手圈住了陆怀鸩的腰身,埋首于陆怀鸩的腰腹,近乎于梦呓似地道:“怀鸩,自从怀有身孕之后,我常常想起母亲,我曾认为母亲过得并不幸福,但我现下却觉得母亲应当是幸福的,因为有我陪着母亲。”
    无人知晓谢晏宁的父母究竟是何人,陆怀鸩闻言,心知谢晏宁的母亲怕是早已过世了,且她生前过得颇为坎坷,而与其共同生活的谢晏宁必定历尽了艰辛。
    他心疼地低首亲吻着谢晏宁的发丝:“有师尊陪着,师尊的母亲定然是幸福的。”
    谢晏宁仰起首来,望住了陆怀鸩:“有你陪着,你的母亲定然亦是幸福的。”
    幼时,陆怀鸩极是憎恨自己弱小无力,他的反抗,他的努力根本撼动不了那个被冠以父亲之名的渣滓,更无法将母亲从那渣滓手中解救出来,他不得不一回又一回地看着母亲被那渣滓打得遍体鳞伤,最终,他甚至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那渣滓打死了。
    他从不认为母亲是幸福的,但每每母亲将他抱于怀中,为他唱儿歌,说故事,母亲皆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所以,他的存在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母亲?
    或许是吧。
    应当是吧。
    应当是的。
    “多谢师尊开解弟子。”时隔十余年,陆怀鸩终于不再憎恨幼小的自己,其后,他吻了一下谢晏宁的眉心,“安胎药将要凉了,快些服下吧。”
    谢晏宁颔首,由着陆怀鸩喂安胎药,安胎药入喉,苦涩难当。
    饮罢后,他站起身来,立于床榻之上,居高临下地吻住了陆怀鸩,然而,一被陆怀鸩的双手覆上腰身,他竟是摇摇欲坠。
    陆怀鸩见状,以手护住谢晏宁的后脑勺,顺势侧过身去,与谢晏宁一同跌落于床榻。
    谢晏宁从陆怀鸩手中取出药碗,手指一送,药碗已安稳地到了桌案之上。
    他随即主动贴上了陆怀鸩的唇瓣,引诱着陆怀鸩的舌尖为他扫去苦涩。
    纵然杨大夫的配方中有一味干草,将苦涩减轻了些,但到底是良药苦口。
    陆怀鸩乖顺地将残余的苦涩收入了自己口中,又取了方才买的一只红糖糍粑送至谢晏宁唇边。
    谢晏宁示意陆怀鸩一道吃,吃罢热乎乎的红糖糍粑,俩人的唇瓣便又黏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