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力量的涌动,天衡宗区域乃至附近的花树草木都在一瞬间败落,却又转瞬间初生成长死亡。
    生息轮转,刹那间的花开花败,都只在谢疏寒简短的一个呼吸起伏之间完成。
    天衡宗的人俱都被这异象惊呆了,一个个都冲出去看这生死之景轮回,惊呼哗然声四起。
    其他未辞别离开的别宗宾客们也都诧异不已,窃窃私议着这副奇异景象。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有天衡宗长老不禁崩溃道,“怎的忽生异象?!”
    他们天衡宗短短一日之内实在承受了太多。
    先是混乱的合籍大典,后是缉拿杨铮时失策令他逃脱,如今又是这奇异之象,事故接踵而来,简直没有一丝喘.息之机。
    “应当是好事。”修道之人对天机敏.感,掌门徐正道隐隐有所感应。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半晌,又缓缓上移凝在半空中,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灵脉的灵气在增强。”
    天衡宗的地界下埋有一条极品灵脉供养全宗,现如今宗门里雾气升腾而起,是灵脉里多余的灵气散溢出来化作了实质,又蒸腾到半空中形成一朵朵积云。
    不消片刻,天衡宗里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雾雨霏霏,雨丝落在身上,天衡宗诸人都不由愣住了。这不再是从前灵雨中灵气微薄、与凡间淋雨无二的情形,而是……
    浑厚的灵力落在皮肤表面,又自然而然的融入经脉里,令人情不自禁下意识的运行周天化用这股力量。
    这似是灵力,却又不像。灵雨落在身上,让人只觉如被清灵之力涤荡而过,杂念都被祛除了,灵台一片清明。
    不少修士似有明悟,竟在雨幕中当场打坐冲击瓶颈。其亲友自然认真守护在旁为护法,一时间议论这异象的人倒是少了。
    天衡宗本宗弟子亦不乏明悟之人,不消掌门吩咐,各峰峰主便派人前去护法。
    雨滴开始落得急促,不断砸在人的身上,也生出几分痛感。可如今谁会嫌雨水湿淋,只恨自己淋得不够多罢了。
    急骤的雨声盖过了草木新生的细碎声响,天衡宗诸人感受着浸入经脉中纯正温和的力量,不禁面面相觑,弄不懂此为何故。
    而外宗人士不明真相,正悄悄传音道:“这天衡宗当真实力雄厚,有如此灵雨,还怕弟子修为不精进?”
    “我听说天衡宗一个月里总归有一二场灵雨……啧,真是大手笔。”
    “以前从未听说过天衡宗灵雨的妙用,怎么,这是怕咱们来占便宜,故意捂着不说?”
    “不愧是正道第一宗门,底蕴果然不一般,看看人家的灵雨,再想想自家的灵雨。哎!不提也罢!”
    “确实如此,虽说仙、仙尊……魔头杨铮败坏了天衡宗门风,可天衡宗到底底蕴雄厚……”
    “杨铮堕魔,天衡宗亦是受害者。虽说少了一位仙尊免不了宗门实力大降,但底蕴依旧担得起第一宗门的名声。”
    天衡宗的名声才被杨铮拉下神坛,这下子忽然出现个能挽挽尊的由头,掌门徐正道立即清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的眼神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赏与认可。
    他身旁的沅芷仙子:“……”
    绕是刚经历失徒之痛满心悲伤的沅芷仙子,此刻也不由得被无语之情占据心头。
    灵雨忽然停了。前一刻还风急雨骤,下一刻便雨幕渐停。
    天际上绚丽的彩虹高高悬挂,夕阳拨开云雾重新显露,黄昏的余晖似乎更灿烂了一些,仿佛是为了迎接什么人而让光芒变得更耀眼。
    而草木生灵几番生死轮回后,生长的速度减慢下来。此番异变不仅没有透支它们的生气,相反令它们更为生机勃发。
    开阳峰高高长长的石阶两侧,桃花灵树几次盛放凋零,娇嫩粉艳的花瓣落了一地。及至最后一次生长,它定格在最绚烂的节点,艳丽的桃花在枝头迎风绽放。
    青草花束都往某个方向舒展身体,似是向往,又似朝拜。
    仿若被什么无形之物吸引,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随着草木神往的方向看去。
    那是天衡宗主峰的方向。
    迎目望着夕阳铺就一地温柔的橘红色中,半山腰医堂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奇异而极具威严的力量随之奔涌而出,瞬间荡过诸人之中。
    那是一种无法以言语描述的、强大而内敛的力量,不带任何恶意,只是大能无意泄露的威压。
    可这也不像是修士们熟知的灵力。
    “……好些年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必然是尊上没错。”
    “力量虽浑厚,但尤不及鼎盛时期。看来尊上还是遭了罪,实力大不如前。”
    “哎,只怪当年那情形……”
    沈怀梦正与妖族长辈们站在一起好奇而谨慎的望向主峰,听到身旁的窃窃私语后,不由转头看去。
    那是一对夫妻,他们身上犹带着奔波而至的匆匆之息。面色惆怅而怀念,口中不知称着哪位的尊称,满目感慨的在追忆着什么。
    沈怀梦觉着眼熟,不禁多看了两眼,恍然记起来这是随沅芷仙子从平岐回来的谢管家与陈女修。
    他们是师弟陈长生的父母,也是昔年浣溪谢氏的旧仆。有同门亲眷及师娘谢氏宗族的身份在,沈怀梦自然不能忽略不理。
    她露出一个笑容,张嘴正要向二人的打个招呼,却又听他们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