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寒:“?”
    这叫什么话???
    远在天衡宗里的谢疏寒不可置信。
    他将手中的千里传音镜翻来覆去查看半晌,终于确定不是千里传音镜坏了,而是陆衍的脑子坏掉了。
    他冷漠的声音传去:“你又犯了什么病?”
    “犯了一日看不见师娘就思之如狂的病。”陆衍低低的笑。
    谢疏寒耳朵酥麻,顿时感觉有被甜腻到,立即就断了千里传音镜的联系,不想搭理陆衍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狗东西。
    陆衍看着手中的千里传音镜,镜面上的光芒暗淡下去。他吃了个闭镜羹也不恼,几乎能想象出师娘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
    轻笑了一声,陆衍买下那个青面獠牙恶鬼面具,悠悠然往下一处摊位走。
    这处小摊上卖的都是女子使用的物件。有七色彩线编制而成的手绳,还有些精巧的配饰,以及一朵朵颜色艳丽的花。
    陆衍看见有女子买下花朵簪在发间,明白花的用处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为师娘簪花。
    不过……
    陆衍又将拿在手上的花放下了。
    “好俊的后生。”摊主阿婆打量了陆衍一遍,笑眯眯道:“你是哪家的哦?成亲了伐?”
    陆衍警惕的看了一眼年迈的老婆婆,顿了顿,说道:“……我已有娘子了。”
    反正谢疏寒不在场,陆衍一张嘴尽给自己贴金,给自己抬高地位,“我与娘子十分恩爱。”
    “好、好。”阿婆笑得合不拢嘴,“恩爱就好。”
    “要不要给你娘子买根彩绳回去戴?”阿婆推销七彩绳,告知其中寓意:“能把你娘子的心栓得更紧,让你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哦!”
    贷款恩爱的陆衍沉默片刻,如同来进货一般干脆利落的扫下摊位上所有七彩绳。
    多买些,将师娘的心拴住。
    摊主阿婆高兴极了,多多的送了陆衍好些花朵。
    这个小插曲结束后,陆衍在城中走走停停闲逛,感受着浣溪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这是谢氏宗族的所在地,也是谢疏寒的故地,因此这座城池于陆衍而言,意义也是不同的。
    他还买了许多小物件。都是南方人家随处可见的东西,但在身处北地的天衡宗里很少见到。
    陆衍此举皆因一片赤忱之心。谢疏寒困于宗门里二十一载,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故乡了。
    陆衍想将这些产于浣溪故地的物件带回去给谢疏寒看看,也算是有了个念想,能解一解思乡之情。
    他顺着人潮踏上一座桥,往对岸走去。河岸两侧的灯火映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河畔船只载客绕河泛舟,船娘唱着咿咿呀呀的南地小曲,一艘艘小船上载着三三两两的客人。
    大家都各自有伴儿,玩得十分开心。
    陆衍还看见了游船的天衡宗弟子们,对方也发现了他,兴冲冲的探出船窗朝他挥手:“陆师兄!”
    陆衍立于桥上,朝他们轻轻颔首致意。
    人群热闹,陆衍孤身一人难免觉得寂寥。他又拿出千里传音镜,触及镜面,传声呼唤着遥遥远方的谢疏寒。
    传音镜连通,陆衍却一时没有说话,只留鼎沸人声传到谢疏寒那边去。
    两息过后还未听见陆衍吭声,谢疏寒疑惑的声音自千里传音镜中传来:“怎么了?”
    谢疏寒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挂断千里传音镜让陆衍大狗勾伤心了,特意放软了声音,轻言轻语的问:“怎么不说话?”
    “师娘。”陆衍双指轻触传音镜镜面,指腹抚过,术法生效。
    他拿着千里传音镜,手腕微转,镜面对着浣溪城中热闹非凡的景象,通过镜面将这繁华的画面传递给谢疏寒看。
    “师娘,浣溪城好热闹。”镜面一转,掠过街巷上成双成对的男女们,陆衍轻叹一声:“他们在过节,可我却是独自一人。”
    “我想师娘了。”陆衍声音微低,透露出失落的情绪:“我想和师娘一起在浣溪城过节。”
    “想和师娘一起在手腕上系上七色彩绳,一起走在人堆里,一起泛舟游湖。”
    喧闹的场景下,陆衍的低语清晰入耳:“无论做什么事都好,只要有师娘陪着、跟师娘在一起就够了。”
    谢疏寒安静了片刻。
    他身在天衡宗里,正坐在房中的床榻上,而手边正放着明日要再试穿一次的吉服喜裙。
    谢疏寒拿着千里传音镜,仔细看着镜面上映出浣溪城灯火如龙的光景,以及明朗的夜空。
    他起身去推开窗,任由搁置膝头的大红织金盖头滑落在地。谢疏寒抬头看向天衡宗的夜空,漫天星河,星光灿烂。
    这与陆衍看见的,是同一片夜空吗?
    半晌后,谢疏寒才缓缓开口,回应陆衍道:“那日后,我们一起去浣溪城过节。”
    “好。”陆衍立即答应下来,像是生怕谢疏寒反悔似的,“就这样说定了,师娘你不许反悔。”
    “不反悔。”谢疏寒无奈又好笑,陆衍怎么这么没安全感?他道:“我又何曾骗过你?”
    陆衍不由露出笑意,眼中情意浓烈,冲淡了他周身冷冽的气质。
    南地的气候也温柔,冬日的寒冷已寻不到踪迹,初春的晚风带来和煦的暖意,吹得人连心情也雀跃。
    陆衍一边与师娘闲谈,一边往客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