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正月十七,渺渺终于等来了温祈。
    同日,渺渺与丛霁交手,她本想好生教训丛霁,为温祈出气,出乎意料的是她竟远非丛霁的对手,输得一败涂地。
    正月二十四,丛霁为龙凤胎举办双满月宴。
    正月二十八,丛霁与温祈大婚。
    二月初五,丛霁与温祈婚后第一日上早朝。
    二月初六,渺渺冲至寝宫,质问温祈:“哥哥,你为何不杀了戚永善,而要留着他的性命?”
    温祈温言道:“你认为是杀了他,教他脱离苦海好些,亦或是留着他的性命,教他生不如死好些?”
    言罢,他反问渺渺:“你可去天牢见过戚永善了?”
    渺渺愤愤地道:“我怕我一见到戚永善,便忍不住想杀了他。”
    “我亦许久未去天牢见戚永善了,我们不若现下便去见见他罢。”温祈站起身来,走在了前头。
    天牢内恶臭难当,他掩着口鼻,命狱卒带他与渺渺去见戚永善。
    戚永善所在的牢房暗无天日,他从狱卒手中接过烛台,又对狱卒道:“你且退下罢。”
    “小的遵命,小的在外头候着,皇后殿下若有吩咐,知会一声便是。”狱卒恭敬地退了出去。
    戚永善听得“皇后殿下”四字,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紧接着,眼珠子被烛光一刺,难受至极,欲要阖上双眼,这才想起来,他的一双眼皮已被那该死的李罄割去了。
    温祈走近了些,明亮的烛火即刻逼得戚永善无所遁形。
    眼前的戚永善四肢耷拉,细看,其中已无一根骨头。
    戚永善虽非人彘,却与人彘无异。
    不对,人彘上身尚有肋骨,但这戚永善一根肋骨也无。
    戚永善苟延残喘,已是一滩烂肉。
    那李罄的刑讯手法当真高明,若非眼前之人乃是戚永善,他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渺渺目不转睛地盯着戚永善,拊掌道:“果真是生不如死。”
    戚永善阴测测地笑道:“你的恩客待你如何?”
    兄妹俩皆以为戚永善这副模样已口不能言,俱是愕然。
    “我怎会如你所愿?我尚未接客,便已逃出来了。”渺渺遗憾地道,“你成了这副模样,又老又残,不然,我倒是可以送你去南风馆接客。”
    “早知会有今日,老夫便不该嫌恶鲛人,应该将你们关在后院,做老夫的禁脔,可惜。”戚永善连脖子都抬不起来,只能瞪着俩鲛的双足。
    鲛人一族专出美人,这俩鲛亦然。
    “尤其是皇后殿下,竟然能令那暴君神魂颠倒,必定风/骚/浪/荡得很,你且说说,你是如何伺候那暴君的?教老夫开开眼界。”他反正已生不如死,逞逞口舌之快有何不可?
    “走罢。”温祈不愿再听淫/言/秽/语,牵了渺渺的手,向外走去。
    一走出牢房,他便下令道:“将那戚永善的舌头割了罢,留着多余。”
    出得天牢,他淡淡地道:“渺渺,你若是还想杀戚永善,随时可杀,不必问我。”
    “我不想杀他了,杀一滩烂肉做甚么?脏了我的剑,亦脏了我的手。”戚永善的惨状已消除了渺渺对于戚永善的怨恨。
    “一滩烂肉确实不值得脏了你的剑,更不值得脏了你的手。”温祈又关心地道,“我听闻你正随露珠儿习字,你的字如何了?”
    “尚可。”渺渺顿觉心虚,她的字并不如何。
    她素来坐不住,丛露一教她习字,她便朝丛露撒娇。
    温祈夸赞道:“你如此好学,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渺渺更觉心虚,与温祈闲谈了几句,便回了白露殿。
    三月初十,丛霰毒发身亡。
    三月十六,丛露下定了决心,牵着渺渺的手,行至丛霁与温祈面前。
    昨年,十二月十九,丛霁偶然窥见丛露与渺渺接吻。
    自此之后,他一直在想丛露与渺渺何时会向自己与温祈坦白。
    温祈见丛露与渺渺牵着手,又见她们皆是满面郑重,诧异万分。
    他侧首望向丛霁,丛霁颔首道:“如你所想。”
    渺渺直截了当地道:“我与露珠儿两情相悦,我想与露珠儿行‘梳起’之礼。”
    温祈与丛霁见识广博,自然知晓何为“梳起”之礼。
    温祈并未反对,而是沉声道:“你们可想清楚了?”
    渺渺与丛露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便好。”温祈发问道,“你们打算何日行‘梳起’之礼?”
    “当然是越快越好。”渺渺未料到温祈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又向丛霁望去。
    纵然她依旧厌恶丛霁,丛霁到底是哥哥的夫君,露珠儿的哥哥。
    “心悦之人难觅,梓童已答应了,朕亦不会拆散你们。”丛霁肃然叮嘱道,“露珠儿,渺渺,你们既然选择了对方,永不能变心,定要好好对待对方。”
    渺渺将丛露的手握得紧了些:“我才舍不得欺负露珠儿。”
    同时,她腹诽道:不像你,竟然舍得欺负哥哥。
    丛露向温祈承诺道:“嫂嫂,你且放心,我亦舍不得欺负渺渺。”
    温祈笑道:“那便好,我会命钦天监择一最近的良辰吉日,为你们行‘梳起’之礼。”
    待丛露与渺渺离开后,温祈了然地道:“夫君是否一早便知晓露珠儿与渺渺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