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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复来归[重生]

    蓦地,岑远就想起当初庆哥妻子同他说过的那句话——“夫妻之间,是心连着心的”。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岑远不忍再看,但心中的难受愤怒和不安都让他无法将那血腥的场面彻底挥去,只得紧紧闭上了眼。
    再次回忆起此事,除去提及那场雪崩时晏暄神色微凛,其余时间他一直都是一如既往淡然的模样。此时见岑远面露悲恸,他心里又如何好受,只能抬手在对方头顶摸了摸,转而抚开岑远蹙紧的眉心。
    “放心,都结束了。”
    岑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摇摇头,本能反应似的攥住了晏暄的手。
    “不……”他忽然想到什么,又猛地睁眼,牢牢地抓住对方,“不,还没有,接下来的漠北一役……”
    晏暄却轻松地朝他微微笑起来:“殿下不相信我?”
    “不是……”岑远条件反射般嗫嚅出声,但转瞬,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垂下脑袋自嘲地笑了下。
    再抬头时,他定下心神,一字一句道:“不,我信。”
    若说没有丝毫担忧,那一定是自欺欺人,但他相信,他的小将军虽是肉|体凡身,即便是四面楚歌,也定能够披襟斩棘、所向披靡。
    晏暄回牵他的手,仿佛是用尽了全力一般握了一握,紧跟着就听岑远有些惋惜地说:“结果这烟花也没看尽兴。”
    “厨房应该还有没煮的元宵。”晏暄道,“我去弄两碗来。”
    岑远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厨房里没有留人,下人们都让岑远提前赶去和自己的家人过节去了。灶台旁放着两盘包好的元宵,也分辨不清哪个是肉馅哪个是芝麻。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最后没了办法,只能都抓了几颗。
    下完元宵,他们就端着碗又回到屋前,坐在廊上赏月。
    这会儿岑远总算从这震撼的信息中回神,好歹不至于食不知味。他见晏暄咬过一口的元宵皮下漏出带着芝麻香味的馅料,就也没去吃自己的,对晏暄眨了下眼。
    后者仿佛习以为常,径直将盛着元宵的瓷勺递去他的嘴边。
    “你说……”岑远嘴巴里还含着那颗甜糊糊的元宵,声音也有些模糊,“你现在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晏暄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紧接着接下了一颗被送到嘴边的元宵。
    岑远收回瓷勺,仰首望着夜空正中的那轮明月,月光铺洒而下,一时让院子中的灯盏都好似失了颜色,碗中水面上浮现出一抹月白圆影,就恍若是盛住了这枚清澈的玉盘。
    他缓缓咀嚼吞咽下口中食物,才哑着嗓音说:“这次征兵的异常,包括赵宇的身份,是你在出征前就已经查到的是吗。”
    “嗯。”晏暄说,“只是当时时间有限,未能深入就返回长安,不然这次还能节约一些时间。”
    “返回长安,是因为中秋那夜我……”
    谁知他话还未说尽,晏暄就难得打断道:“不是。”
    相比晏暄一直以来的轻言轻语,这两字的语气明显是有些严厉了,但岑远泰然地笑道:“我自己都不避讳说这个,何必紧张。”
    晏暄侧首望了一眼,手中瓷勺搅动着汤水,半晌后也没见他绷紧的肩膀有任何松懈。不过他说:“那时我答应过你,会陪你看上元灯市。”
    所以无论他在之前身处何地,都定会提前返京。
    而这,也是他不管重来几回都会作出的允诺。
    这时的元宵不过吃个氛围,两人拢共就没煮几个,不多时两只碗就各自见了底。厨房有些远,岑远把两只碗放回卧房的桌上,很快又坐回晏暄身旁,抱住对方手臂。
    他就像是常做的那样玩着小将军的手指,氛围好似两人不过秉烛夜谈。
    “跑了多久?”他轻声问。
    “一日一夜。”晏暄静了会儿后答,“十五日下午抵达城门外,但被段蒙拦住了。”
    岑远动作一顿,没想到这时候还能听见这个名字。
    “你不早说。”片刻后他沉下声道,“早知道的话上次去诏狱的时候就多补两刀了。”
    晏暄:“……”
    “和你开玩笑呢。”岑远立时笑开,伸手往他脸上揉搓了一把,但很快就被截进对方手中。
    短暂的嬉闹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岑远把脸埋在对方颈边,如胶似漆般地和他家小将军一同享受这月光下的安逸。
    好一会儿后,他有些闷声闷气的声音终于传出来:“所以你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是吗。”
    在他耳边,晏暄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醒来时,正好是从桦金回京的路上。”晏暄道,“永安大街上遇见你,就隐隐有了猜测。”
    岑远问:“那赐婚呢。”
    晏暄略一侧首,定定地看着他说:“是我向陛下求来的。”
    即便心里有了猜测,岑远在听见这个回答的时候心头依旧一震,他抬起脑袋,用带着愠怒的声音低吼:“你怎么敢?!”
    晏暄老老实实没有回话。
    “万一父皇根本不像他表面上的那般看重你呢?”岑远道,“万一不赏反罚,万一直接让人把你拖出宫去呢?你怎么办?”
    就像当初带他宵禁出城、为他购入府邸,这小将军就是这样,有着与表现出来的沉稳截然不同的疯劲。他很自信,也无畏无惧。他的弱点从来就不曾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