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是别人眼里强大、望而生畏的标志,也是独属于一人的庇护所。
    戈斯从头疼中缓过劲来,先是察觉到了周身滚烫特别的气息,睁开眼,又对上了一片神秘危险的蓝绿色。
    那蓝绿色不像湖海,反而像是电子世界中荧荧闪烁的信息流。
    这让戈斯愣了愣,情不自禁地开口:“风暴?”
    “是我,”面前的人收敛了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锋锐,笑起来,张开双臂,“原来我比我想的更早爱你。”
    爱这字眼一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曾经几个世界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戈斯也紧紧地拥了过去。
    体温交融之间,也能听见两颗心抑制不住的跃动,一如曾经。
    戈斯抬起头:“你只有那个世界的记忆还是之前的都有?你在之前的世界里为什么不记得?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解炎也不恼,抬手揉了揉戈斯看上去尤其柔软的头发,说:“之前的都有。这个世界也确实很特别。”
    他抬手指了指天空,戈斯顺着看过去,呼吸都紊乱了一瞬。
    可能是他恢复了记忆的原因,他可以看到一些超位面的存在了。在他的眼里,有很多条透明纤细的白线扎入地里,向上遥遥地连接着一个庞大的阴影。
    这种诡奇的细线简直像是寄生虫伸出的肢脚,看上去十分掉san。
    “这个世界本来不是这样的。”解炎的话带上了一些叹息。
    这本来是个极尽美丽的世界,不论是人文还是景色在几个位面之间都是出了名的,是很少见的凭借文明就能升到高级别的世界。
    这种没有任何特异能力的纯粹自然生长的美吸引了很多快穿者,让这个世界的流量日渐增强,几乎又出现了进化的趋势。
    美丽总是遭人觊觎。
    能量丰厚又没有高级能力傍身,在掠夺者眼里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
    他们直接派来了总掠夺系统下一级的一级分支系统,寄生在这个世界抽取能量。
    因为这个世界足够纯粹,所以力量也是纯粹的,滋养着分支掠夺系统,使其成长为一棵血腥菟丝子。
    快穿者们不是没有反抗,但他们有太多限制,进入一个世界就要遵循一个世界的规则,为了维护世界的稳定,他们不能使用超位面的能力。
    如果仅仅凭借普通的身躯,怎么能跟肆无忌惮的掠夺者系统比呢?
    这个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但其他快穿者不忍心看到如此美丽的世界消弭,把其他世界的能量传输过来维持生机。
    这些能量也被掠夺者们无耻地抽取,快要续不上了。
    戈斯进入这个世界时被第一次限制记忆,成为这个世界里的成员,从小成长。他的父母都是重建者,致力于恢复昔日的美丽,日复一日孜孜不倦地建设。
    他们脑海里还留存着鸟语花香、山清水秀、雕梁画栋的景色,也经常把这些东西讲给戈斯。
    “……像蓝宝石一样的湖面,配着苍青色的天空,那是最让人宁静的画卷。”
    小戈斯仰起头看看天空,疑惑地问:“但是天空明明是蓝粉色。”
    在他的心里很不明白,为什么父母经常睁眼说瞎话。
    明明从没有过一眼能看到底的河流,只有细小混浊的河沟;明明从没有什么雕梁玉砌琼楼玉宇,只有惨白单调的样板房;明明从来没有什么挤挤挨挨的花海密林,只有青中泛黄的野草。
    每到他质疑的时候,父母总会轻笑着揉揉他的头,但戈斯感觉他们非常难过。
    “还剩下一些文明……等我们重建好家园,就带你去看看。”
    父母跟戈斯做下了约定,但文明重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被破坏的速度?
    他们几乎是在透支生命去弥补文明,但依旧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压垮了很多人,也包括他们。
    他们还很年轻,却已经要留下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戈斯跟哥哥一起站在床边,听见他们轻柔无力的声音:“真希望……你也能看看曾经的景色。”
    戈斯见证了他们作为重建者的一生,但他不愿意做个重建者。
    庄不凡很奇怪:“你不想延续他们的工作吗?”
    他以为戈斯会认可代代传承。
    “我看不到作为重建者的希望,”戈斯说,“他们很伟大,我也很爱他们。但是重建者无法挽救这个世界。”
    庄不凡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戈斯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爸爸是重建者,妈妈是重建者,连哥哥也有做重建者的意向,他不做重建者,还能做什么呢?
    戈斯在迷茫中想到了曾经的约定,带上了父母的照片,想要去看看仅存的文明。
    庄不凡问他:“你要丢下家吗?”
    戈斯站在空旷一片的街道上,回头望了一眼光秃秃、孤零零的房子,说:“哪里是家?”
    他慢慢跋涉,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程,才看到了一片古镇。
    解炎呼出口气:“然后遇到了我。”
    “也是我成为救援者的开端,”戈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系统说要找的锚点,第一个就是你?”
    “没错,我有那段记忆。”解炎点点头。
    戈斯那时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