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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姝色惊鸿

    陆景元和陆枫延等人出了玉龙关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一处大江边,江面上大雾弥漫,一眼过去瞧不见尽头。
    一艘建有小舫的船只在岸边停泊,码头上的昊宇见自家少主平安归来,忙挥手示意。
    陆景元道“诸位行至码头前下马,上船!”
    众人闻之,果断弃马投船。
    等船离了岸数十丈远时,姝姝缓缓松了一口气,船只破开大雾,匀速向前行驶。
    他们终于逃出生天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原本好端端的老太太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甲板之上。
    “外祖母!外祖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陆景元,陆枫延,姝姝三人。
    陆枫延一个箭步冲到外祖母身边,欲意扶起她的身子,却发现老太太的身躯已然僵硬无比,一抬手,竟满手鲜血。
    “外祖母!外祖母!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延儿!”
    陆景元走过来,蹲在老太太身边,望见陆枫延一手血,长眉狠狠绞在一起,他快速检查了老太太的身子,发现她背部中箭,冷箭射穿了脾脏要害。
    雪上加霜的是,箭上有毒。
    见老太太中箭,陆枫延目眦欲裂,大喊道:“大夫!大夫!大夫在哪儿!快来救救我祖母啊!”
    昊宇反应很迅速,及时从舱内提来了药箱。
    “少主,药箱。”
    陆景元接过药箱,替老太太细细检查伤口,包扎后,眉心越锁越深。
    陆枫延扶住老太太的身子,瞪着他:“外祖母怎么了?”
    陆景元望着老太太的伤,清润的眼中燃起红丝。
    陆枫延见他不语,大喊逼问:“混账!你他娘的是哑巴了吗?爷问你外祖母怎么了!你他娘的说话啊!”
    “伤势过重,恐......”
    陆枫延难以置信地摇头,朝陆景元吼道:“闭嘴!闭嘴!你不是说让我放心吗?你这个混账,野种,就是这样让我们安心?外祖母为了你的那个娘!伤成这样,陆景元你和你娘一样,不是个东西!死了还要祸害人!”
    “生前祸害我娘,死后祸害外祖母!你这个孽种,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你!”
    “为什么!”
    陆枫延口无遮拦地咒骂起陆景元,陆景元没有辩驳,他闭了闭眼,任由陆枫延的骂声如硕大的雨点朝他砸过来,双手握拳不住颤抖,姝姝缓过神来,踉踉跄跄走过来,跪在老太太身边。
    她从未料过,会出这样的意外,原先她以为,只要逃出了建安,她们便安全了。
    可是谁曾想到,老太太竟一声不响地中了暗箭。
    她也认真地瞧了老太太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想来老太太中箭已久,恐怕在出玉龙关前就已经中了此箭。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她能看明白,陆枫延自然也能明白。
    老太太定是离了祈天楼后,在山野间遇刺时中的箭。
    陆枫延嘴里的骂声渐渐低沉,他双目紧盯着老太太的伤,宽厚的眼睑中泛起晶莹的泪意。
    容姝来时是同老太太共乘,从祈天楼离开时也是。
    后来山林间遇袭,老太太忽然跳上他的马,死死贴在他的身后,将马让给了陆景元。
    他本以为老太太是想让陆景元夫妻二人共乘,所以才将马给了陆景元。
    那时的他,并未有过半分怀疑。
    万万没想到......
    外祖母是为了他......
    “住口,延儿。”
    此时老太太的眼皮动了动,喘着沙哑的粗气开口制止他继续咒骂。
    其实她人虽昏过去,意识确实极其清醒的,此间所有人的对话,她都听了个一字不差,包括陆枫延骂陆景元母子的那些话。
    陆枫延见老太太醒过来,急切地将头凑过去:“外祖母,外祖母延儿在。”
    老太太躺在陆枫延怀中,缓了许久,才艰难地半睁开眼。
    “延儿,你不要怪元儿,所有的事,都是外祖母心甘情愿做的,没有人逼外祖母。”
    陆枫延痛心疾首:“外祖母,您不要再为他们母子遮掩了,行吗?”
    “这,咳......咳,这不是遮掩......延儿,你听我说,这么多年,你对元儿和郡主有恨,我都看在眼里,可你不该恨她们,她们不欠你的......”
    此时的老太太,就如江边的蒹葭,风一刮就会断似的,艰难地说着每一句话。
    “外祖母,您别再说了,身子要紧。”陆景元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元儿,你让我说,我怕我再不说,便...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不,外祖母你不会有事的,外祖母你别说了,不管你说什么,延儿都会像以前一样不信!外祖母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同延儿多解释几遍。”
    第71章 雪落
    “延儿,听话,你听外祖母说完。”,老太太睁开半垂着的眼睫,望向陆枫延,“你,的确恨错了郡主,你娘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没有污蔑她的理由。当初郡主在雪昆还是圣女之时,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老奴,后来,后来我跟着郡主来到大邺,郡主与南安王,也就是你爹相知相许,本意相守一生。是你娘,是你娘和大邺皇帝从中作梗,拆散了他们。”
    老太太说这话,说得时断时续,气息奄奄,简短一段话,结句时已是耗尽了仅剩的力气,变得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