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页
作品:《老街》 娉凝摇头,“让周琛吃点苦头,搞不好就主动回头了。”
“但要是他们真的走了?”
娉凝轻笑,“不会的,他那都是异想天开,就一个小丫头,整天除了哭哭闹闹,能懂什么。”
其实娉凝说的对,年少的时候,面对挫折,面对忧伤,面对彷徨,面对无知,眼泪是最好的发泄,但是几次三番,刘焱在周琛那里得到的宽慰和谅解,比所有的文字和语言,来的更有说服力。
感情这两个字,不在于恋人间喋喋不休的遣词造句,而在于每个平凡途中他牵着她的手,每当她疲累时候他弓下的身子,他做的每一道她爱吃的饭菜,或者在哪一个寒风凛凛的日落下,他等待她的,耐心的,高大的背影。
代表软弱的眼泪在外人面前不至于流露,但是沉淀的情绪和疑思,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娉凝以刘一的生命安全为威胁,刘焱只能马不停蹄的赴约会所,但是当下,她就给周琛报备了行程。
她所回答的,都是周琛预备的答案。
刘焱靠在椅背上想了好久,她并没有如约给周琛打电话,只发了条微信:刘政的死和娉凝有关。
周琛的电话即时过来,刘焱些微迟疑,接听了起来。
刘焱闷闷的没说话,周琛问,“娉凝亲口说的?!”
刘焱“嗯”了一声,“她说你也知道。”
周琛“嗯”了声,“刚从你嘴里知道。”
这是一个巧妙的谋杀,以至于周琛都没有料到有这种可能。
周琛问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刘焱出了口气,她说,“非常不好,很难受很难受,周琛,”她顿了下,说,“娉凝这是谋杀!!她!谋杀了刘政!”
开游览车的人是政哥,娉凝和他分别从车上下来,看见远处草坪上三男一女中年人正在嬉闹的玩着高尔夫。
娉凝的脸色立马冷峻下来,疾色问,“他们怎么在这里?”
政哥说,“快到四爷忌日了,他们四个人怎么说都是四爷的子女,不好拦住他们不让进来啊。”
“下次不用顾忌,直接拦着就行了。”
“可他们现在个个都混得有头有脸。”
娉凝冷笑了声,揶揄说,“老不死的临了还偷偷摸摸拾掇出不少财产出去,临了临了,还算我一笔。”
深夜。
梦境中是一出默剧。
隐隐灼灼中,吴姜发现自己正躺在通白色的病床上,白色的床铺白色的设备白色的衣服,素白的如同一场葬礼,病床周围围着好多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他们面色鬼厉,嘴里喋喋不休的嘱咐着什么,可是吴姜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侧头,从床上下来,无数双手拉着她,却没有力道。
她只看见自己身下有红艳艳的血色,没有气味,没有温度,已经结痂。
她从床上下来,将病房门关上,带着错愕和木然,她看见了坐在长椅上老迈的妈妈和妹妹,她们脸色冷淡,看向她,如同看向一个陌生人。
吴姜叫着她们的名字,她们恍然未听,只是将脑袋低下来,维持着呆愣和木讷的神情,看向窗户。
于是吴姜也看向窗户,原来地上有一个奔跑的小婴儿,全身皱缩在一起,像一个小老头,它面容上是微笑的表情,极其留恋的望着吴姜,小嘴张开,微微启合,似乎在喊“妈妈”。
对呀,吴姜想起来,这是她的孩子。
她走上前,可是这一小段的距离走了好长时间却无论如何走不近,那落地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它矫捷的爬上窗口,在月色皎洁的窗口边上站了一会儿,跳了下去。
吴姜内心涌出悲切,她喊着妈妈和妹妹去救救它,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走近,突然,手边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她借着力气就要攀爬上去。
突然,她听见一个明确的熟悉的来自现实中的声音。
“吴姜,深更半夜的你在干吗?”说话的是开了宿舍房门要去上厕所的同室舍友。
吴姜于梦中猝然惊醒,她看见她自己,正茫然站在窗户边上,此刻睁开了眼睛,并没有月色,只有走廊中亮眼的灯光。
吴姜出了一身冷汗,她摸向自己的心脏,那个地方,轰隆隆的,灼热了整个身体。
可她的面部表情,却如同梦境中的每一个角色,僵硬而冰冷。
早上起来,西城的天空极为阴郁,乌云密布,白炙的光亮偶尔透过稀薄的云层漫散下来,如同普世的圣光。
周琛的住处在五楼,视野算不上开阔。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房子,将茶几上的几张装订好的A4纸拿上,招了辆出租,准备房屋过户。
孙祺今天来的稍早,近来因为心虚的关系,她总是三五不时的看向吴姜,此时的吴姜,淡漠,又冷静,孤零零的坐在调整后的前排座位上,头发乱糟糟。
孙祺岔开凳子,身后坐着几个女生,吃着冰激凌,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她听见其中一个说,“昨晚吓死我了,吴姜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开门出去,就站在窗户边上,就像梦游一样,要不是我发现,她有可能扒着窗户就跳下去了。”
这话说的让人毛骨悚然,其中一个回复说,“难怪,我怎么说昨天晚上蚊子那么多?”
“是不是要高考了压力大,她最近成绩可一直都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