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早点去医院,想快点见到那人。
    距离出口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她忽然远远扫过一个身影,她脚下一顿,再去细看时,又找不到了。
    是自己眼花了吧。
    她苦笑了下,脚步再次快起来。
    纷杂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为何,许笑笑忽然有些心神不宁。觉得机场今天格外的吵。到了出口处,她习惯性垂下头,推着行李箱快速往外走。
    余光里都是人,杂沓脚步声此起彼伏,她压了压帽檐,步伐更快了。
    “笑笑。”
    许笑笑蓦地停下脚步。她僵在原地,身后传来的那个声音,让她有些不可思议。但——不可能吧。她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迈开了步子。
    “许星。”
    许笑笑的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猛地回头,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矜贵又俊朗的脸。
    人声、脚步声、广播声在这一瞬统统化作了潮水,全都退进了海里。那海寥廓而平静,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丝波澜。
    所有的声音全被海水吸纳了,只剩心脏的跳动,在与她共鸣。
    她看着那人,目光在千百种情绪中流转波动。到最后,她甚至无法分辨眼前的世界,真与假,实与虚好像都混在了一起。
    那人向她走来,眸光深邃又温柔,带着一点笑,好看的像大漠里的星星。
    温淮安将许笑笑拥进怀里,深深地,紧紧地,带着一些自责,一点疲惫,用一种再也不愿放开的姿态,告诉对方——我来兑现承诺了。
    我来找你了。
    第60章
    许笑笑呆滞在巨大的震撼中,半晌后,她缓缓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手,轻轻拥住那人的腰,仿佛在试探、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掌心先是感受到大衣面料的柔软,而后——她心头涌出一股热流,那热流在奔腾中变作眼泪,扑簌一下,就滴落下来。
    “笑笑,我来兑现承诺了。”
    温淮安的声音温文如昔,却又比以往更轻更柔。仔细听,甚至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动。他怀里的人在这句话里彻底失控,哽咽到无法言语。
    许笑笑堆积在心底的慌乱、无助、不安,全都一股脑的翻腾出来。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整日整日的折磨着她,以至她一度想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这一切,至少那样,还有个确切结果。
    “不哭了,好么。”温淮安轻拍她的背,“回家了。”
    许笑笑在他怀里轻轻点头,他帮她抹去泪,牵着她的手一同往外走去。两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像是两个在鬼。门边上转了一圈,又一道回来的人。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同样是沉默,这一次,许笑笑的心却十分的安定。仿佛彼此间情绪的传达已无需言语,两人都明白,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一辆银色保姆车早早就在停车场候着了。老王看到两个年轻人时,笑着上前接过了许笑笑的行李箱,对于温淮安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一丁半点的惊讶。
    许笑笑这下全反应过来了,搞了半天,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啊。
    上了车,温淮安见她眼睛红红肿肿的,心头很不是滋味,他将她带进怀里,许笑笑扯下口罩,却突然板起脸,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走的第二天。”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淮安沉默了会儿,眼睛里带着笑:“嗯,我应该早点给你电话的。”
    许笑笑垂眼,心说这人明明知道自己担心他,醒了居然也不来个电话,就真生气了。她小嘴一噘,脑袋撇向了另一边。
    “生气了?”
    “嗯。”
    温淮安将她搂紧了些,平静道:“那……我跟你说说醒来那天的情况?”对方不吭声,只给了他一个大发慈悲的眼神,那意识是说,准你开口了。
    “醒来的那天,基本上处于动一动就吐的状态。”
    “……”
    “然后开始发烧,烧了三天,好在没有别的问题。”
    许笑笑朱唇微张,肚子里的那股气一下就散了。
    正如温淮安所讲,醒来的头几天,他的状态非常不好。一开始是眩晕加呕吐,人只要有轻微的晃动,就会吐,吐到最后都是水了,还是止不住。后来又莫名发烧,做了一系列检查,查不出任何问题,查到第三天时,烧又自动退了。
    他在那一刻才有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
    那天,温母一边给他准备吃的,一边说:“笑笑去新加坡了,说是元月2号才能回,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他翻出术前许笑笑发的那条微信,算了算时间,距离她回来的日子还有三天,于是决定给她个惊喜。
    许笑笑听完那人说的,想到他又是晕啊又是吐的,心疼之余又有些担忧,问道:“现在呢,还会有不舒服吗?”
    要说完全没事,那肯定不现实,毕竟开颅这么大的手术,恢复起来怎么也要三五个月。但温淮安轻轻笑了,说:“你不生气,我就没有不舒服了。”
    老王从后视镜里偷偷瞟了一眼,也悄悄笑了。
    因为温淮安还处于留院观察期,车便开到了医院。许笑笑让老王将自己的行李送回家,她就留了下来。
    一回病房,护士小姐就责怪起来,“温医生,这么冷你还跑出去啊,万一又发烧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