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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雪粒子

    施秋下意识地,想后退一小步。
    脚尖才略微动了下。
    下一秒,后颈一道力压过来。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一触即离的一个吻。
    雪粒子
    时清晏很快退开,眼里没什么情绪,似一潭深邃冰泉。
    “抱歉。”眼尾一扬,冰泉融化,换上的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三分笑意。他解释似的一句,“有摄影师在拍。”
    他松手。
    施秋后退一步。
    唇微微一抿,很难不想起方才的触感。
    神思一恍,手被人牵住,掌心传来干燥的热度。
    他只握着她的指尖,搭在他的臂弯。
    对视一眼,施秋蓦地舒口气,都已经是领证的关系,她又何必在今天着短暂虚假的仪式里用真实情绪演绎。
    晚宴宾客尽散,婚礼才算结束。
    送别好朋友和父母时,施秋鼻尖和眼眶发酸,风一吹,眼泪就掉下来。
    她没立刻去擦,任凭视线变模糊。
    直到忽然有双手,指腹在她眼尾蹭了一下。
    施秋一顿,抬眼看他。
    时清晏并未说什么,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
    施秋抬手,从时清晏西装口袋里,抽走了那条与他领带配色相同的口袋巾。
    抽出的瞬间,折好的形状立即散了。
    她捏着,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时清晏似乎有些无奈:“还和小时候一样。”
    施秋动作停了下来。
    她觉得不自在。
    熟悉又陌生的一种感觉。
    多年前时家举家搬迁,时清晏赴外留学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没有联系。
    如今的时清晏,对她而言,还不如家附近超市的收银员熟悉。
    施秋抻了抻手里已经捏得起了褶的方帕,她不会叠口袋巾,随意团吧两下,给时清晏塞了回去。
    毫无章法的一种,时清晏看了一眼,眼底笑意又添一分。
    司机开着车到跟前,施秋提了下裙子,没有再看时清晏,率先上了车。
    也并没有瞧见,在她转身的瞬间,时清晏弯腰,替她提起了拖地的礼服裙摆。
    奔驰S系轿车穿过人烟稀少的宽敞道路,在津南西郊的一处白色别墅前停下。
    施秋被乘车的前行感弄得昏昏欲睡,她一直在看窗外倒退的风景,直到一汪天然湖泊占据她的视线,便知道,时家安排给她和时清晏在津南的婚房到了。
    时清晏已经下了车,施秋望了一眼那房子,动作缓慢地去拉车门,才碰到,被人先一步从外拉开。
    一只手递到眼前。
    她抬头,撞上时清晏的目光。
    她顿了下,将左手递了过去。
    他应该只是想体现一下绅士风度。
    毕竟这人从小家教便好。
    这样想着,起身站好后,施秋自然地收回手,浅淡的一个笑从颊边划过。
    “谢谢。”
    时清晏低低嗯一声,算作应答。
    寡淡的对话,施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哪里有像他们这样的新婚夫妻呢。
    她没有在说什么,走入大门,停在门廊外,等时清晏开门。
    他却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施秋一僵,整个人都变成了石头。
    时清晏若有所感,低头看过来:“录指纹。”
    “哦。”
    施秋重新放松,右手手指按上去,等录好了,又再次去按,应声而开。
    她站着不动。
    “你先进。”
    时清晏没有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长腿一迈,跨进去。
    施秋跟在他背后,视野几乎全部被走在她前面的男人占据,她无可回避,注意力有一瞬间,落在了她面前的,时清晏宽展的肩膀上。
    直到时清晏回头,从玄关的鞋柜里取出一双女式拖鞋,递到她脚边。
    施秋的确已经受不了踩了一整日的高跟鞋了,她提了一下裙摆,蹬掉细高跟,换上舒适的拖鞋。
    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呼出一口气,小声嘟囔了句:“结婚好累。”
    顿一下,问时清晏:“厨房在哪边?”
    “往前,绕过客厅左拐。”
    施秋没再浪费时间,趿拉着拖鞋小步跑去,她已经渴得嗓子要冒烟了。
    时清晏在她走后弯腰,拎起那两只东倒西歪的高跟鞋,整齐摆好放入鞋柜。
    施秋解了渴,才出来。
    她得承认,这其中也有躲人的成分在。
    出来时,时清晏果然已经不在一楼。
    施秋打量了一下这栋房子,极简的北欧风设计。
    她转了一圈,客厅很宽敞,两面环落地窗的设计,可以看见外面院子的草坪以及远处的人工湖。白色的沙发,边上放着一盆散尾葵,与之对应的方位,靠墙的原木矮柜上,青釉瓶中插了枝吊钟。
    视线被吸引,是因胡桃木色的方几上的一个几何不规则形状的透明琉璃花瓶中,盛放着整座房子最浓烈的颜色——
    一束红玫瑰。
    还有一盒喜糖。
    施秋看了一眼,挪开视线。
    又不由被墙面上挂着几幅画吸引。
    她猜那几幅都是时清晏亲自拍摄的,依稀可以分辨出维多利亚大瀑布,冰岛南部的黑沙滩,塞尔维亚的一座小镇,以及不知他在哪里拍摄的一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