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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苟杞》 ……
因为雨没有要停的趋势,黄雨琦这晚便留宿在长宁别墅里。
苟杞晚饭后含蓄地向她展示了自己最近半个多月的劳动成果——各种材质和风格的娃衣,黄雨琦仿佛阅兵似的一一拿起瞧了瞧,认认真真给苟杞提出了长达两页纸的意见。
“阿姨,是不是有什么诀窍我没掌握?你也是看视频自学的,但你就做得很规矩,就跟商场里买来的似的。”苟杞从黄雨琦肩膀上方探出脑袋,瞧着她在灯下穿针引线给她改娃衣。
“你得注意观察细节,不要急着下针,此外就是得手稳。”黄雨琦说。
苟杞长长地“啊”一声,低头嫌弃地瞧着自己的手。她小时候帮爷爷奶奶压缝裁黄纸都裁不整齐。是先天废。
第二十九章 你女朋友欠我一个道歉
1.
《我与父亲》的片花剪出来以后,业内许多人称这部剧明年有望冲奖,他们盛赞元榛挑剧本的眼光,打赌元榛这回最佳男演员肯定是没跑了。
S艺即将开始大三学习的章伶桐终于坐不住了。
S艺的学生一茬一茬毕业,再一茬一茬地在这行激烈的竞争中消失。他们中有门路的尚能在消失前在大制作里出演个小角色,没门路的能攀扯上个网剧就不错了。
章伶桐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长相虽好,但在S艺里却并不算多么突出,演技就更不突出了——大家都当她是个累赘不愿意跟她分在一组——她要是不抓住眼前的机会狠狠蹭把热度,以后的职业生涯有多惨淡基本就可以想见了。
她父母是跟那个不是亲叔的叔借的款供她上的这烧钱的专业,当初声台形表培训班的学费平均下来一天一千四……她的父母和她本人都不能接受或承担她可能赚不回本儿这样的残酷现实。
派出所有陈雯锦否认自己被霸凌的记录,陈雯锦已经死了,她即便是想要改口也没机会了。章伶桐瞧着镜子里面目越来越苍白的女生,色厉内荏地想。
她这一生也许就只有这一个热度可蹭了,这也比许多注定籍籍无名的同学好多了。元榛那边大约是不想沾惹这些糊涂官司,一直也没有替苟杞发声,也许这回仍旧不会发声,便宜她不轻不重地蹭一把。章伶桐这样盘算着,眼睛里有压制不住的张皇,但嘴角却倔强地勾起来了。
“好的,就用‘元榛,你女朋友欠我一个道歉’这个词条。”章伶桐回复最近一直在跟她联系的一个叫“向阳而生”的博主。她知道这个博主不安好心,是想借她给元榛寻点儿晦气,但她不在乎,各取所需罢了。
“元榛,你女朋友欠我一个道歉”这个热搜词条在有心人的助攻下以势如破竹之势跃至热搜第四。与此同时,章伶桐跟同学在大教室里排戏的高清素颜照也爆出来了,章伶桐一天涨六万颜粉。
“星途娱乐养的号给买的热搜。星途这家公司也是绝了,靠恶意营丨销和拉踩起家的,现下看来也打算一辈子就靠着这一手了。我听说前阵子想碰瓷霍蔚,结果细一打听霍蔚是大疆小顾总的表弟,立刻老实了……朝歌毕竟不是财大气粗的大疆,你小姨我也毕竟尚未混到一把手,阿娇,公关费不能再省了。”
苟杞因为霸凌被拘留和被退学是事实,而隐性当事人陈雯锦已逝,苟杞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所以唯有请营丨销号和水丨军上场把水搅浑,让这个事情混在其他各类乌糟事里过去就得了。
其实在章伶桐以被霸凌者的姿态站出来要求道歉之前,社交媒体上元榛女朋友的关注度和讨论度已经降至高峰期的十分之一了,可以预见最多再一周不刻意去搜都看不到了。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网友的记忆力从某种角度来说并不比金鱼长多少。
元榛打量着屏幕里章伶桐的高清素颜照,道:“啊,不能省了,给她买到第一吧。”
黄雨时颤巍巍捂住了心脏。
2.
苟杞伸手轻轻敲门,得到元榛的允许,垂头丧气地进来了。
苟杞手机依赖症并不严重,她午睡起来后直接就开始捣鼓自己的小缝纫机,是刚才定的闹钟响起来了才去翻的手机。结果就在吱哇乱叫的闹铃声里怔怔读完了社交媒体的推送新闻。
元榛打断黄雨时,起身向苟杞走去,笑着问:“怎么了,苟?”
苟杞没注意到沙发上有人,她用额头抵着元榛的肩膀,情绪浓稠的都能拧出水来。
元榛也不装不知情了,他捋了捋苟杞有些长了的头发,问她:“是看到热搜了?”
苟杞不声不响,只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
“朝歌前不久给我接了个直播的活儿,”元榛这样说着,用眼神制止了黄雨时出声,“就是在房间里装几个摄像头,用直播的方式拍摄艺人从起床到早餐这段时间的生活片段。既然我女朋友欠她一个道歉,那到时候就当着镜头给她一个道歉吧,你愿不愿意?”
苟杞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愿意给章伶桐道歉,只要能把这件事儿给揭过去。
苟杞非常讨厌现在的局面,明明做错事儿的是她,但是热搜上却全是元榛的名字,网友的讥讽、挖苦、诅咒也都是奔着元榛去的,仿佛当初她给章伶桐剃头的刀片是从元榛手里拿的。她一向秉承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行事准则,但自己在当下的舆论场里实在人微言轻,再大的声音也传不出去,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令人憋屈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