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起身，恭敬施礼，“周天师。”
    周天师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和去年第一次见面对比，她看上去变化了不少，有锦衣玉食，有陛下的宠爱，她举手投足都是娇贵之态，再也看不出乡野气息了。
    当然，她本就不是出自乡野之中。
    “参见娘娘。”周天师笑得慈爱，“初春料峭，水边湿寒，娘娘勿在池边久坐。”
    九月有些诧异，她察觉周天师似乎对她格外慈爱友善，这份慈爱发自肺腑，绝不是因为她的“乐妃”身份而逢迎。
    可为什么呢？算起来今日也只是她和周天师的第二次碰面。
    “谢周天师提醒。周天师，您的钻研有进展了吗？”九月想到之前萧定痛骂周天师，便忍不住问问情况。回去她也好帮周天师说两句话，免得萧定又痛骂老人家。
    周天师笑吟吟的摇头，“还差一点机缘。”
    机缘？
    九月心中纳闷，不过她没有再追问，想来如果能说清楚机缘是什么，那就不是机缘了。
    “周天师费心了。”
    周天师依旧笑呵呵的，“不费心，一点不费心。”他这次不过是来宫中做客，还有好吃好喝的，就是有些无趣。
    “……”
    九月心中更纳闷，既然不费心，那么这个破解之法为何迟迟没有眉目呢？
    周天师看着气定神闲，丝毫不慌，也难怪萧定总是暴跳如雷，痛骂老人家了。
    “一点不费心？难怪这么多天了，周天师半点方法都想不出。”
    萧定微怒的声音陡然响起，九月顺声望过去，只见萧定不知何时站在了池边。她和周天师站在九曲桥上，和池边相隔不止一丈，也不知道他怎么听得那么清楚。
    众人行礼的功夫，萧定已经走了过来，他脸色微沉，显然对周天师十分不满。不过周天师依旧是一副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压根不怕触怒皇帝。
    周天师退开让路，萧定走到了九月身边，他眸光一扫，周边的侍从纷纷退避到了池边。
    “周天师，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萧定和九月身体互换已经大半年了，他虽然已经习惯了，可终究是有些不方便。
    譬如他如果日落后召见大臣，就必须让九月代劳，与他同见大臣。两人总是这般形影不离，次数多了，就坐实了九月“宠妃”“妖妃”之名。
    譬如到了入夜，他就没办法体会怀抱美人入睡的乐趣。
    奈何周天师总是推脱说时机不到，无法破解。
    “陛下放心，草民自有办法。不过眼下还不到时候。”
    周天师这话一说，萧定脸色又沉了三分，“朕每次问你，都是用这句话来搪塞朕，你若是敢骗朕，你那小孙女……”
    “草民不敢欺瞒陛下，草民保证，一年之内……”
    萧定目光深冷，劈在周天师身上如刀似剑，“一年？”
    周天师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身子微微一抖，“半年。”
    “半年太久了！”
    “……陛下，欲速则不达，若是强行施法，只怕对您和乐妃都有损害啊。”周天师急忙道。
    萧定神色微怔，低头瞥了一眼九月，随后重重哼了一声，“半年就半年，朕给你半年时间，再糊弄朕，朕决不轻饶。”
    即便有昔年交情，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萧定放下狠话，便拉着九月离开。
    他散朝后本打算回东来殿，又听王全恩提了一嘴说九月来了御花园，便过来寻她。
    萧定牵着九月的手，大马金刀在前头走了两步，又陡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放慢脚步，他低头一看，果然瞧见九月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
    “你想来御花园玩怎么不等朕？”萧定见王全恩等人跟在后面，低声问。
    九月诧异，心想她之前又没和萧定约定过，谈何等他不等他？
    “我不知道你也想来御花园玩。”她只好道。
    萧定一噎，大掌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九月的手，一副恨极的语气，“御花园有什么可玩的。朕是担心你被人欺负。”
    九月心中一颤，也紧紧抓住萧定的手掌，“谁会欺负我？我现在可是乐妃。而且如雪也会保护我。”
    萧定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轻轻叹气，“后宫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不过有朕在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现下后宫之中，太后已经向他倒戈，淑妃上次被他敲打后，如今已经安分多了。宋婕妤位份低不足畏惧，谅她不敢欺负九月。
    至于容妃……容妃是个聪明人，她不会为难九月。
    这样想来，昔年发生在他母妃身上的事情，如今当不会再在九月身上重演了。
    九月紧紧靠着萧定，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此人此心她已经满足了，至于半年后……半年后再说吧。
    察觉到九月依偎过来，萧定便干脆伸手搂住她。
    这光天白日的，后面又跟了许多侍从，况且御花园又随时又侍卫宫人路过，九月实在有些不自在。
    她伸手推了推萧定，结果萧定反而将她楼得更紧。
    “……给人看到了不好。”九月红着脸，声音如蚊。
    “有何不好，宠妃不就是这样吗？”萧定安之若素，心想反正九月现在是“宠妃”了，他总不能让她白白担了这个名头，得好好宠着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