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窗边的人开口：“想杀也行，二星变异兽而已，我们也不是杀不了。”
    下属一惊，直到对方出声，他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听着对方那不上心的语调，他把脑袋压得更低。
    那可是二星变异兽啊。
    沈世昌微微沉思：“算了，底下那些东西在想什么，我最清楚，贪心不足蛇吞象，让他们先高兴会，再给个教训，总能安分久些。”
    下属再等了会，没等到大人的吩咐，便很有眼力地下去了。
    窗边的男人站起身，打开窗户光线射入，整个房间亮堂起来，他忽然道：“柳依走了？”
    沈世昌面沉如水：“臭婊子，好吃好喝伺候了三个月，走得时候招呼都不打。”
    男人也低声咒骂。
    柳依是京都的人，家里颇有势力，大黎城连省会都不是，除了骂骂发泄情绪，别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就算骂，也要没人的时候小声骂。
    “晦气，不说这个，今年时候不对，会有百年大寒潮，之前日子好的时候，有暖器空调，现在就难了，最近开始降温，现在才十月，却比以前十二月还冷。”
    男人蹙眉：“还不是人死得太多，二氧化碳排放少了，以后估计会更冷，啧，这些破事都赶一块去了。”
    沈世昌皱起眉，沈家护住自己是没有问题，但单单只顾自己，那就太目光短浅了，无论什么时候，只有人越多，日子才越好过，更何况人都死完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寒潮啊……
    沈世昌忍不住点了一支烟，难啊。
    交易所第十一层，大胡子焦急转着圈，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一起来的还有赵阳，不过赵阳在第二层换粮食，他便独自来找女儿。
    大胡子心里清楚，有没有人陪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家的意愿，对方愿意松口，他人不来，沈家都能将团团送过来，不愿意，就算带一百个人来，他也带不走女儿。
    他这次任务没做好，为了避免泄密注定死路一条，他想活下去，只能赌黎傲的面子，所幸他赌赢了，沈家到底顾忌黎傲，他等在聚集地外面，负责看守的门卫，望着他如热锅上蚂蚁般的身影，用鼻子哼了哼。
    “着什么急，你女儿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大胡子火冒三丈：“你！”
    “你什么你，”门卫抖开报纸，“叛徒不得好死。”
    大胡子被堵得说不出话，这的确算是背叛了沈家，被骂两句也认了，干脆转过身不看对方。
    门卫没吵起来，内心越发不舒坦，把报纸抖得作响，但不敢真弄破了，这玩意现在可没找去，“等着被吊死吧。”
    “爸爸——”
    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大胡子的焦虑，他猛地转过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正朝他跑来，她那歪斜的马尾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
    大胡子的心柔软下来，他展开手，抱住扑进来的女儿，庆幸地吻着她的发顶：“有没有想爸爸？”
    团团向来嫌弃胡子扎入，这次意外得没有躲，而是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想，你终于来接我了。”
    大胡子后怕地搂着她：“对不起，爸爸来晚了，但爸爸找到新的住址，那里吃得饱住得暖，还有很厉害的大姐姐，团团以后再也不用怕怪兽啦，不要生气好不好？”
    团团舔了舔嘴角，犹豫了下：“有肉吗？”
    门卫呼哧笑了起来：“还肉，我的小祖宗，你们别饿死都该谢天谢地了，真以为那些野鸡基地，有沈家这样好啊，什么东西都吃得到，你要是活不下去，就回来找我，学外面那些女人，两腿一张就什么都有了。”
    团团听得半知半解，明白这不是好话，而且那人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她把头埋入爸爸脖子里。
    大胡子握紧拳头，女儿被人当面侮辱，他很生气，但必须忍下来，自己算什么东西，最多是借着黎头的光，能把女儿完完整整还给他，已经很好了，他到底不是黎傲本人，要见好就收，免得惹出事端来。
    其次，他真不知道庇护所里面是个什么样，门卫能趾高气昂奚落人，是沈家给的底气，在很多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沈家的人偶尔能吃上肉，这样的底气，是他没有的。
    “我们走。”
    团团很乖：“爸爸，我下来自己走。”
    “没事，爸爸抱着你。”
    团团抓着他的衣袖，心想就任性这一次，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好怪，虽然这些哥哥姐姐以前就很冷漠，但这次格外可怕，勾起的嘴角细长细长，似乎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团团很害怕，她忍不住小声问：“爸爸，我们去哪啊？”
    “庇护所，我们的新家。”
    团团的大眼睛中出现一丝期待：“哪里会更好吗？”
    大胡子一顿，转移话题：“团团不喜欢这里？”
    团团毫不犹豫地点头，“每次爸爸走了，就会有很多人在门外走来走去，他们的脚步好沉，还会拖着棍子，一边敲我们家的门，一边大声咒骂，前两天有个姐姐，在外门被拖走了，她叫得好悲惨，但我没有开门，我太害怕了……”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是个坏孩子。”
    大胡子赶紧摸了摸女儿的面颊：“这不怪你，怪这个吃人的世道。”
    这话有点复杂，但团团听懂了，她还记得不久之前，她还在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有着友善的笑容，礼貌的语言，目光清澈又温暖，就算谁家妈妈凶了点，也不会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