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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切都是偶然》 “你对我的信心是打哪儿来的?”知春还在笑,“要我怎么说你才会信我没说谎!”
她笑得如此神经质,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来,使她的脸看上去诡异而狰狞。而她的心正在遭受某种强烈的袭击,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看到她这样,荣钧终于不再那么镇定,神情闪烁:“知春……”知春弯下腰,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她的心脏似乎被某种物质炸得四分五裂,随时可能从身体里飞溅出来。
“知春!”荣钧吃力地挪到她身边,满脸焦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知春推开他的手,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放弃这场谈判。
她深呼吸了两次,感觉稍稍缓和了一些,荣钧紧挨她坐着,束手无策。
“荣钧,我刚才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算算,过去这一年里,我有多少天不在家?”她不再笑了,也笑不出来,脸颊上还沾着泪,她侧过身,看向荣钧,眼神残忍、决绝,她在出卖自己。
荣钧的脸一下子惨白。
知春明白,现在,他终于信了。
“……是谁?”荣钧嘴唇哆嗦起来,“那人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已经结束了。”
“是谁?!”荣钧朝她怒吼,声音大得超乎想象,整个客厅都被振得嗡嗡作响。
知春的心也随之颤抖,尽管她早有预料,但荣钧这样的怒气是她从未见识过的。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结束了,我和你,和他,都结束了。”知春精疲力竭地说完,有种大势已去的解脱感。
“为什么?”荣钧双眸被愤怒烧得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抓住知春的肩,奋力摇晃,好像要把她拆散架了才罢休。
知春被摇得头昏脑胀,她冲口而出:“因为我想要男人的爱!精神的肉体的都想要!可你给不了,你给不了!”
她披头散发,笑容惨烈,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无耻,可她没再觉得愧疚,她终于把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怨愤统统说了出来。
羞辱之色爬上荣钧的眼角、面颊,到处都是。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无地自容,但随即,羞耻被更深的愤怒掩盖,他咬牙切齿瞪着知春,缓缓扬起了手。
知春不躲不闪,反而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是自己该得的。但荣钧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知春睁开眼睛时,看见他的面部肌肉因羞怒而痉挛,他在竭力控制自己,以防在理性的边缘崩溃。
知春却忽然之间受不了。
“你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打?你打吧,我不会还手,绝不还手!”
荣钧砰然起身,一瘸一拐地往书房方向走,因为激动,他走路的姿势比平时惊险了许多,仿佛随时会跌倒,但他终于还是顺利走到书房门口。
知春犹如刚被从水中捞起,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她刺破了荣钧最后一点自尊,一切都如此不堪,往下只会更加不堪。知春收拾了一个行李包,把短期内需要的东西都装进去,她拎上包,来到书房门口。
荣钧坐在椅子里,背对门,如凝雕,一动不动。
“我走了。”知春扶住门框,对他的背影轻声说,“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打电话给我。”
知春走出了她与荣钧的家。
她曾以为这里是自己的终生栖息地。但一切都会改变,从最开始的一道裂缝,到最终的墙体坍塌,时间问题而已。
她有一丝留恋吗?或是痛苦?
不,此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所有情绪都被冰封住了。但会来的,她知道,乘着疼痛还没有排山倒海袭来,她必须立刻行动。知春住进一家快捷酒店,还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维持正常的生活秩序,没人知道她的世界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包括她父母。
父母,还有女儿,是她要攻克的第二道难关,但现在她不打算深想,先把第一个解决再说。
荣韵在她离家后的第二天晚上打来了电话,那时知春正在酒店房间里吃简易晚餐。事实上,知春一直在等这个电话,有荣韵的介入,事情会进展得稍稍顺利些。
荣韵一上来就叹气:“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知春默不作声。
荣韵坦白而直接地问:“知春,你实话告诉我,你要离婚,是不是因为和岑医生有什么约定?”
“不是!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知春反问,“荣钧怎么和你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就告诉我你要跟他离婚——知春,你是因为姜岚的事受不了吗?这好办,我去找姜岚谈,让她立刻走。”
“不,不是因为姜岚,是我自己的问题。”知春顿了下,低声说,“我告诉荣钧,我出轨了。”荣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又何必!”
“大姐,求你个事,我没告诉荣钧那人是谁,你也别跟他提岑医生行吗?我不想打扰别人的生活。”
荣韵不语。
“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荣韵口气沉重:“你以为离婚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离婚是多大的事儿啊,不光关系到你和荣钧,还有蓉蓉,你难道一点没想过女儿?”
提起女儿,知春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你和荣钧是有感情基础的,不能因为一个外人的出现就草率离婚,荣钧是我弟弟,我对他非常了解,他对待生活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如果他爱姜岚,就不会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