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握了握周虹的手：“没事，周姐，你去吧。”
    三个年轻的女孩被领到了办公室，办公桌面前摆着三张椅子，秘书从外面关上了门，庄姓男人便朝他们道：“你们坐。”
    椅子间隔的距离大概有一米，另外两名女生比陶萄的动作更快些，她们一人坐在了左边的座椅上，一人坐在了右边的座椅上，给陶萄只留了中间的位置。
    陶萄没有犹豫，也坐了下去。
    其实这种空旷安静的布局很容易让人感受到紧张，三张椅子并排，办公桌那边的两张椅子比她们的椅子高很多，几人都坐下来，“面试官”俯视着她们，便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竞争感和被挑选感。陶萄上辈子大学基本上从来不参加比赛和活动，所以基本上没有面对过这种阵仗。她感觉有些不适，但是陶萄没有表现出来。
    “你们是我们zrkl最终选出来的三位符合品牌形象的竞标者，在最终选谁的时候，我和田总……小姐产生了分歧，所以决定把你们都叫过来面谈一下。”
    “从最左边的女士开始，你们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吧，两分钟的时间。”
    庄先生的眼神明显较多停留在陶萄身上，而那田小姐的目光在两边的两个女生身上游离。
    明显，她们的分歧就是陶萄和另外两个女生之间风格的分歧。
    最左边的女生是那名最先进来的女生，陶萄朝她看去，但见她取下了口罩和鸭舌帽，将两样物品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只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陶萄看清了她的脸，只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她的脸和她的身材很匹配，一张带着几分厌世味道的面孔，像模特，画着欧美风的眉毛，十分有气质。
    “两位老师好，我叫周晨曦，在微博上id是‘女王曦’，我现有微博粉丝九百八十万，不久前和xxx、xxxx等国外大牌均有合作，上一条推广微博的浏览数是两千万，我擅长化妆和穿搭，和粉丝之间有着良性互动……”
    周晨曦的声音底气十足，陶萄和另外一名女生都在侧头看她。
    那女生不知道是认识周晨曦还是怎么，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倒是陶萄有些诧异地跳起了眉。
    难怪她觉得她的面孔有些熟悉，估计是在微博上刷到过，微博粉丝九百万，作为网红，这种粉丝数量已经很多了。
    “我非常喜欢zrkl的衣服，如果你们有看过我的视频，会发现我的私服里面有很多都是zrkl的单品……”
    周晨曦说话的功夫，陶萄看了一眼两位面试官，田小姐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似乎对于周晨曦的自我介绍很满意，而庄先生脸上的表情则是淡淡的，看不出赞扬或者不喜。在陶萄听来，周晨曦后面的大半的话都是关于对zrkl的喜爱的，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彩虹屁。
    “我的自我介绍结束了。”
    周晨曦说完，朝两位面试官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田小姐回她以微笑，而庄先生却只是点了点桌子，和颜悦色道：“中间这位，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话音落下，陶萄便取下了墨镜。
    口罩她当然不会摘，她在视频里都没取下来过，又怎么会当着两位同行的面取下来。
    然而陶萄不摘口罩的行为似乎引来了田小姐的不满：“你不摘口罩么？”
    陶萄朝她看去，正对着阳光洒进来的办公桌后边的窗户，陶萄眼睛上波光粼粼的眼影闪了田小姐一下。
    “抱歉，不方便呢，在视频里也没摘过。”
    陶萄新的眼妆是学的七言的新出视频里的画法，低饱和度的浅蓝和黄色的撞色，眼头和眼廓的位置，她都用了水闪色，眼头是轻轻的一点，而眼廓则是用刷子的背部勾勒了一条线出来，正好位置在眼影的最边缘，看起来像是假双眼皮的位置，很drama，也很特别。
    这种画法很漂亮，而且意外地适合陶萄的眼形，她那露出来的眼睛，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媚极。
    “可这是……”
    “醒了，人家这是特色，让人家介绍完。”
    其实从进来开始，另外两人就在猜陶萄的身份。
    可是陶萄除了身材好得过分之外，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好身材让她们齐齐想到一个人，但是想到zrkl的特色，她们便直接把那人否定了。
    然而听到庄先生说口罩是特色，又听到陶萄说在粉丝面前也没露过脸时，她们忽然就有点不确定了，心头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她吧？
    陶萄没让她们失望，她朝庄先生点了点头，便开口介绍自己。
    “你们好，我在网上的id叫‘摘葡萄啊’，某音和微博通用，某音现在粉丝900w，微博粉丝300w。”
    陶萄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很容易便让人卸下防备，感觉不到威胁。
    然而她的下一句却是：“出道做了大概六个视频……抱歉，记不太清楚了，上过五次某音热搜榜，三次在前三。”
    “一次双第一。”
    “我觉得我不会退步。”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48章 强势&设计总监&冷(7·23更新)
    陶萄这话说完, 边上的另外两个女孩瞳孔紧缩了一下，谁也没想到陶萄这边讲话这么直接。
    她柔得没什么力气的声音甚至给人一种没什么攻击性的感觉，但这他妈叫没有攻击性？
    没有任何累赘, 直接提刀上阵的说法，直接把前面的周晨曦衬托得狗屁不是。原本第一个介绍完, 周晨曦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她看到田小姐一直在对她笑，而且她自认为自己的这段介绍挑不出什么瑕疵来, 她粉丝有，实力有，和大牌服装合作的经验也有，而且还落落大方，可是她没想到，这个一直带着墨镜和口罩的人，是前两天吧微博和某音同时搅和得风起云涌的陶萄。
    陶萄没有面试的经验, 前世没参加过学校里的毕业选举，后来也没经历过所谓的校园招聘。她不知道什么花言巧语,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优势, 所以她一字不多, 没有任何掩饰地将自己的战绩全部说出来了。你找代言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宣传么？而宣传的能力用什么来判定, 热搜前三，热搜双第一，千万的点赞量够不够？你要的我都有，我能给你创造价值, 而且你签了我，我会给你创造出比我之前创造过的最大的价值。这就够了。
    现在互联网上有几个人像她一样靠着推广的视频, 得到过这么多的关注？
    这一对比，之前的周晨曦瞬间就毫无竞争力可言了。
    你有粉丝有什么用？你有合作的经历有什么用？你的视频和推广做得比我好吗？
    谁也没想到陶萄会直接这么谈。
    田小姐被她这一番话明显弄的有点脸色不太好看，陶萄盯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点不满。
    而另外一边的庄先生倒是笑容愈发明显了，果然，在某种古怪的氛围下，田小姐拿起面前的笔叩了一下桌子。
    “这位小姐，无可否认你在互联网上产生过一定的影响力量，但是我们公司找代言人，第一要求，还是要符合我们品牌的特性。”
    陶萄闻言挑了挑眉，她歪着脑袋看向田小姐：“第一要求不应该是能为品牌带来价值吗？”
    “而且田小姐您是觉得我不符合贵公司的品牌定位。”庄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田小姐的目光明显不悦，“现在是自我介绍环节，提问环节还没到。”
    田小姐冷冷地笑了一声，盯着陶萄，继续道：“是，我们公司走的是性冷感风，模糊性别，而第一点，你的身材就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太显眼了，女性化的风格太重了。”
    “现在是一个流量为王的时代没错，但是有时候你也要了解一点：不是所有时候都是由流量决定一切的。”
    田小姐作为一个在工作中摸爬打滚这么多年的人，她知道怎样毁掉一个人的自信心。
    庄先生看出了她的意图，脸色已然变得很不好看，他低声警告：“别说了。”
    田小姐确实没说话了，因为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她脸上挂着大公司的面试人员才会有的那种轻蔑表情，刻薄又冷酷。
    如果陶萄是一般的初入社会的小年轻，现在已经可能被吓得结巴了，可惜陶萄不是。
    田小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个话说出来，另外两边的女生都有点惊讶。但随即便觉得自己的机会可能来了。
    “我承认您说的很多，确实流量不能决定一切。”
    “为什么女性身材好就不能走性冷感风？田小姐的意思是贵公司的衣服只出售给胸小屁股小的女生吗？”
    “对了，女性身体曲线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难道我们能决定自己的身材吗？还是说田小姐你认为身材好的女生就是只能靠身材吸引人的注意力，身材好就等于在工作中没有能力。”
    说完，陶萄轻轻地笑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田小姐作为一个女性，居然天然对女性抱有敌意。”
    陶萄的话说的很连贯，每一句话都戳在田小姐的痛点上。
    “我学生的时代的时候，就因为身材发育得太好，而只敢穿宽松的衣服，现在我不觉得那些打量的目光存在意义了，没想到今天面试我又见到了和我高初中同学差不多的人，没办法说什么，只觉得女性都为身材好感到自卑，觉得身材好就是媚男风气的发扬……真可悲。”
    “田小姐，你说呢？”
    田小姐被陶萄说的有点破防。
    但无可否认的是，本来男女性别就是天然存在的，在某种程度上，模糊这种差别本身就是一种逃避。
    可以酷、也可以冷，当然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走中性风，但是非要按头说“身材好就是不行”，陶萄只觉得好笑。
    “你在质疑我们品牌的定位吗？”
    陶萄：“不，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在质疑田小姐你对中性风的定义。”
    “女人确实可以利落帅气，你可以从气质上肯定她，但是没必要从物质上决定它。”
    “没人有这个资格。”
    陶萄的话说的很不客气。
    的确，她现在是很想要得到这个机会，但并不是非他不可。
    田小姐话里话外pua的意思她又不是听不出来，本来她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太适合zrkl的定位，但是既然田小姐这么说了，她自然也要pua回去。
    她可不是软柿子，现在谁都能捏一下，而且从另一个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合作，而不是单方面的挑选。
    也许在刚投标的时候，陶萄只是被选择的对象，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拥有了知名度和口碑，她们现在是双向选择的关系，虽然在某种程度上，zrkl确实更有话语权。
    “好了，我的自我介绍结束了，下一位吧。”
    庄先生盯着陶萄，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
    而田小姐的表情则一言难尽，也许是被反驳了，又也许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客气的人。
    但是她没办法否认陶萄说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不好看。
    她心情有点差，以至于最后一位介绍的网红，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她说了什么。
    陶萄的心情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最后一名介绍的女生也摘下了墨镜，她长得很有气质，但是和周晨曦不是同一个类型的，按照网络上的话来说，更加御姐一些。
    这个女生在微博上拥有七百万的粉丝，真名叫魏江，在微博上的id是“江向南”，她的自我介绍和周晨曦的差不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前边的陶萄表现得太次头了，她说起话来没什么气势，也比不上第一个发言的周晨曦。
    陶萄安静地等她讲完。
    田小姐没说话，是庄先生做了结束语。
    “大家的表现都非常好，不过刚刚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可能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要不你们再互相表述一下你们的观点吧，我觉得葡萄说的没错，中性风并不等于强制性禁欲，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更多元化一些，至少我对于葡萄小姐的说法是很赞同的……”
    庄先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朝陶萄微笑，而他身旁的田小姐脸色越来越差。
    “我不能容忍品牌风格被这种人毁了。”田小姐冷漠道。
    陶萄没说话，她隐隐看出，庄先生似乎才是那个最终做决定的人。
    庄先生道：“为什么会被毁，小田，你的想法是不是太狭隘了。”
    这句话一出，田小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小田这个称呼确实代表着身份暂时的置换。陶萄嘴角朝上翘了翘，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角落忽然冷不丁出现一道有些懒的男声：“庄哥说的对，身材不能决定一切，说毁了一个品牌，有点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