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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成了怪物的监护人

    老天爷!
    就是一条破烂机械腿在市面上的价格都超过三十万了, 他这好不容易换来的补贴还不得一股脑全都投进去才能补住这个窟窿!
    徐南起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绝望,当下什么‘父子情深’都顾不得了, 提溜着小家伙的后脖颈就给人提到了一边检查自己的机械腿, 一边鬼哭狼嚎。
    被他腻腻歪歪用完就扔到一边的小怪物斜睨着这人一分钟内五花八门变换的表情,十分忧郁又淡定的甩了甩脑袋。
    它蹲在徐南起身边坐得矜持, 甩完脑袋就开始一下一下舔自己的爪子,吊着余光看徐南起发疯。
    且等着这个人自己从疯劲儿里走出来就好,好在这次不靠谱的年轻老父亲还存留点理智, 没痛心疾首的直接仰头睡过去逃避现实。
    这事八十九经历的多了,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应对自如。
    徐南起这个人,看着他做正事的条理一条比一条顺,关键时刻从阎王手中抢命也是没任何问题,可到了生活小事上,简直是随意得一塌糊涂。
    好好的一个人一眼照不到就把自己作成血窟窿这事儿它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这人受了伤还满身无所谓的样子虎到没脾气。
    一开始八十九还又气又愁,到了后来,干脆佛系起来。
    哪怕看着少年满嘴油渍,大咧咧卷着被子一翻身就睡过去时,都能淡定的把他手中抓着的残渣卷出来,一边嫌弃的舔干净了,一边给他扯上被子拍一拍,最后压住被子一脚,这就算完成了大半任务了。
    当然,最常见的情况是半夜不到它就会被少年七手八脚的给团进怀里。
    以前八十九对着他的咸猪爪还能坐镇大床临危不乱,压着被子一脸从容,可现在它却不敢了。
    它真的要吓死了。
    这人现在活脱脱就是个脆皮绷带,它生怕稍微用一点力,就会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呲呲往外冒血,直到流尽一身血肉,或许才能老实点下来。
    人的血有没有尽头它不知道,只知道这事再发生一次,它或许会直接疯掉也说不定。
    或许没人知道他也是会真疼的。
    每天皱着眉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假哭着开始做戏的人,做梦也猜不到自己晚上疼的往它胸口钻。
    低喃的痛呼声在夜晚像是带着铁锁的索命厉鬼,折磨着一个人不够,两个一并都要铐起来活受罪。
    八十九听着这人破碎的嗓音,只敢小心再小心的把爪垫贴在这人背上,一点一点的顺毛,爪尖绷得死紧。
    它连呼吸都不敢大一点,生怕这人吹一下就这么碎掉了。
    而到了白天,脆皮怪又壮实得好像一头小牛。
    八十九木着一张脸被他卷进怀里的时候想着,它才不想再看见这人‘假兮兮’的模样。
    它磨着牙,忍不住在心里骂,这时候嗷嗷叫着给谁听呢,也不知道当初上赶着救人的时候怎么没一点感觉。
    那天短短的一幕画面,几乎成了小异种的心病。
    它虽然不想承认,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点也不让兽省心的人从此在它狭窄的心脏里安家落户,成了唯一的住户。
    或许是当初它下了死口咬人,这人还能嬉皮笑脸着抱住他?
    又或许是这人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大馅饼的时候吧。
    八十九舔着自己的鼻尖,连呼吸都柔和下来。
    于是等徐南起终于想起来自己那么大一个儿砸还在身边的时候,一转头看见的就是小家伙看犊子一样的表情,天生一张‘凶兽’的脸活生生被它搞得像是个溺爱的‘大家长’,正对着在游乐场的小崽子怜爱的表示:玩吧,玩够了咱回家。
    他蒙了一秒钟,
    然后马上被自己的想象逗得笑出声来,眼角笑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在徐启那个老混蛋那儿受的憋屈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过来崽儿,给我拄下,”
    徐南起抹着眼角说道,
    小怪物大大方方的歪着头打量着他,整只兽都显得温和又小巧,像颗冒着甜气的巧克力团子。
    动物的感情从来都是热烈直白的,要么是恨不得拆穿入肚的狩猎本能,要么
    就蓬松成一团,哄着护着命都能给出去。
    这个人是它护着的,谁也别想再从它这儿把人伤到,就是这个邋遢汉自己也不成。
    八十九站起身来抖了抖,厚重的爪子踩在地上,留下一小串巴掌大的梅花印,慢悠悠凑到少年身边坐定。
    它稍微一侧头,就着少年一双月白的手掌舔舐起来,湿漉漉的触感叫徐南起怪叫一声,而后嫌弃的嚷了句:“亏得你爹我来的时候洗澡了,不然你个崽子等着吃一嘴泥吧!”
    这小崽子哪都让人省心,就是爱舔爱黏这个习惯,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
    恍惚的月光打在毛毛躁躁的少年身上,那一头乌黑毛躁的短发都显得圣洁起来,尤其配着天山池水一般的那双眼睛。
    八十九忽然收了嘴,视线开始飘忽。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它心口砸了一下,砸的傻乎乎的小怪物呆瑟当场。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儿。
    它干巴巴的想着。
    四通八达的血脉瞬间升腾起来,好像被一枚火种点燃的油塘,大火所过之处烧得它整只兽都有点呆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