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可以隔绝一部分烟雾，但同样的，能够被吸入体内的氧气也减少了。
    “楚盛舟他们没有过来。”白秋边走边道，逆着人群行动无疑让他们的速度便慢了不少。
    闻陌：“分头？”
    白秋点头：“分。”
    商场的平面面积非常大，十二楼除了电影院之外，还有几家餐饮店以及饰品服饰店。
    穿过人群后，弥漫着浓烟的商场便空旷起来，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逃生通道。
    白秋迅速掠过各个店面，搜寻里面是否还有人被困，没多久就在一家餐饮店遇到了严野。
    严野正搀扶着一位行动不太方便的老人，白秋上前搭了把手：“白冬岩呢？”
    严野摇头：“我和他没在一起。”
    白秋点头表示知道，干脆矮身把老人背在了身后，迅速将人送到了逃生通道入口。
    “你先带爷爷下去，我去找白冬岩。”不等严野反应过来，白秋便再次转身离去。
    老爷子脚受了伤，严野没法丢下他不管，只能咬咬牙背起老人走进通道。
    商场十二楼的人几乎已经疏散完毕，火势却越来越大。白秋干脆放开自己的精神力搜寻整个楼层，闻陌和楚盛舟在逃生通道口，白冬岩……白冬岩在母婴店！
    白秋给自己加了一个精神力防护罩，迅速奔向母婴店。
    电影院的火势是最大的，母婴店距离影院不远，浓烟滚滚，哪怕带着简陋防护罩也很难呼吸。
    也许是众人逃生时太过匆忙，母婴店内的货架倒了不少。白秋在浓烟中找到白冬岩的身影，对方正蹲在地上，试图抬起其中一个沉重的货架。
    “坚持住！我马上咳咳——马上就能抬起来！”白冬岩憋得脸红脖子粗，低吼着用力，但巨大的金属制货架沉重异常，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它抬起一点点的高度。
    不够。
    远远不够。
    无力感紧紧缠绕着心脏，白冬岩却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如果、如果他再强一点，再强一点……
    “你、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货架下传来虚弱的女声，“帮我把宝宝带走，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白冬岩狠狠地闭眼，眼眶通红。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他救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把年幼的孩子带出火场。
    但是……他不甘心。
    他做不到抛下她不管。
    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人被火焰吞噬。
    沉重的货架陡然一轻，白冬岩猛地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用力啊！”白秋冲他喊道。
    货架缓缓抬起，被货架压住的年轻女人挣扎着爬了出来。她的腿被刮伤了，血流了一地，看起来惨不忍睹。
    白冬岩立刻上前把她背了起来：“还有个婴儿！”
    他的话音还没落，白秋就已经抱起了一旁的孩子。小家伙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影厅的火已经快烧到母婴店，周围的空气都是滚烫的。
    白秋给白冬岩的身边加了一个精神力防护罩，对方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立刻闭上了。
    没有依靠任何外力就让精神力实体化……S级的精神力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白冬岩压下心中的震惊，朝母婴店的出口跑去。白秋跟在他身后，前脚刚踏出店门，火焰便呼啸着扑了过来。
    有防护罩的保护，他们并没有被火焰吞噬。
    白秋分出一些精神力在十二楼扫荡一圈，确定没有其他被困人员后，便全力朝逃生通道奔去。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来接应的闻陌。已经有些力竭的白冬岩把背后的年轻女子交给闻陌，几人的速度顿时又提升了一大截。
    终于，他们成功进入了逃生通道。
    商场外全是人，有围观的群众，有从大火中死里逃生的人，也有医护人员以及特编部队的救援队。
    白秋和闻陌把受伤的女子和她的孩子交给了医护人员，终于有空喘口气。
    商场的火势非常迅猛，十二楼的火势并不是最大的。从楼外看，十五楼以上的高层几乎全部被火吞噬，看起来无比可怖。
    低楼层的人员几乎全部都已经疏散，高楼层的救援还在进行中。
    特编部队来了很多人，但哪怕如此，救援也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结束。
    白冬岩坐在台阶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救援队拖出来的人，脸上不知在哪蹭的黑灰却遮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白秋递给他一瓶水。
    白冬岩接过水瓶紧紧攥在手中，瓶身因此而微微扭曲。
    “他们……”白秋听见白冬岩低声喃喃，声音有些嘶哑，“他们都……都死了吗？”
    白秋知道，白冬岩指的是那些被救援队拖出来的那些人。
    白秋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白冬岩答案。
    白冬岩捂住脸，深深地垂下脑袋，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一般的呜咽。
    这是白冬岩第一次直面死亡。
    哪怕他从小就接受来自父亲的严格训练，哪怕他在军校中成绩优异，哪怕他参加了和帝国的联合军演——
    但那些和真正的死亡比起来，依旧不值一提。
    直到这一刻，白冬岩才清晰地意识到，曾经的他被保护得有多好，而真正的死亡又有多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