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打死疯狗一事事出紧急我便没有追究,这次可真是逮着你了,”许桃桃说着就要上来将平安抱下来,“你说说,谁教的你乱打乱咬?”
    她又生气又害怕,气的是平安冲上来弄得事态一团乱,怕的是平安越长大越让她想起原著中反派的模样。
    娄邵捉住许桃桃的手腕,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皙皓腕触感细腻,没等许桃桃缩回手,娄邵就触电般松开了。
    “护着你,怎么就讨打了?”他道。
    娄邵怀里,平安在委屈地抽噎。
    许桃桃指着一旁叫唤着躺倒在地的老妇,又指着平安:“她犯了事,自有官府治她,私自用刑,算怎么回事?你没看见刚刚这小子那样子,像是要把人活吃了似的!”
    刚才事发突然,张妈在一边看得呆住了,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赶紧也上来劝:“小姐,少爷毕竟是心疼你,年纪又小,不知分寸……”
    许桃桃烦躁地摆手:“罢了罢了,平安今年也大了,上学的事情不可再拖延,这都是家里当个宝贝似的给惯出的毛病,城里的茶铺新近也能有个先生,你明日便将他送去城里念书吧。”
    张妈想在说什么,看见许桃桃脸色难看,也便罢了,牵着委屈巴巴的平安下去了。
    这边终于是安静下来,老妇和那人也被人蒙了嘴拖了下去,扭送衙门了。
    娄邵看着许桃桃,沉默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莫要生气了。”
    许桃桃看向他,“你们也是,天天打打杀杀的。”
    娄邵无奈地笑了:“许小姐,你心地善良,看不得这些,但现今的官府,真没有你说得那么大公无私。”
    许桃桃叹了口气,招呼娄邵坐下:“我也明白,但有什么办法,官府失了底线,难道我们也要失了底线吗?”
    娄邵放下刀鞘,金铁撞击声响起,让许桃桃不由多看了那把刀一眼。
    “我平日不管你们做什么,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她说。
    这话让对面的少年有些意外,他挑眉看过去,看着许桃桃的侧脸。
    碎发顺着风飘动,小巧翘鼻、樱桃小口,分明是少女的模样,但那双杏眼却闪烁着一些深沉的光芒,娄邵有些看不懂。
    他放下茶杯:“小姐在忧虑什么?”
    许桃桃垂下头,捏紧手中茶杯:“……我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什么?”娄邵没听懂。
    但许桃桃没有接着解释,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娄邵,问道:“我听说你们已经把南边的寨子全打下来了。”
    娄邵的手指顿了顿,“嗯”了一声。
    许桃桃又问:“你们铁了心要这么干吗?太危险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娄邵嘲讽一笑:“不然呢,等着迁都、割地,然后一再南撤吗?”
    许桃桃呼吸一窒,竟也答不上来。
    “你也是在城里办新学堂的主,不要和我说,你没有野心,”娄邵的声音沙哑,“我觉得,你的野心比我大得多。”
    “因为我不想要流血,暴力。”
    “许桃桃,”娄邵突然直呼她的姓名,“有时候你不捅开这天,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你给他们描述得再绘声绘色,也没有用。”
    第39章 破产第三十九天 ·
    许桃桃怔怔地看着娄邵, 心中不断回味着他的这句话。
    她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只是真要自己去亲眼所见,反而退缩了。
    侯府的事儿还没有着落, 似乎是听说了李管家一事,销声匿迹了许久,许桃桃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和娄邵摊牌。
    元戎的父亲那边, 战报依旧没有传来,这兵荒马乱, 江城这祥和之景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许桃桃只觉得疲惫,她本身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被迫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架空没落王朝, 没有历史和未来做参照, 只有已经偏离了许多了原著剧情,而这剧情也已经面目全非了。
    因此面对娄邵的狼子野心, 她也拿不准是不是能有一百分的把握能成事, 若是不成,后果又是如何?
    她来自一个和平年代,热武器杀人不眨眼的战场尚且没见过, 更何况刀刀见血的冷兵器。
    许桃桃只能沉默叹息。
    保持中立, 教育平民,救济难民,是当下她能做的最激进的选择了。
    ……
    冬小麦种下,重阳节一过, 马上就要迎来冬季的到来。
    江城说太平也太平, 说不太平也是有好些流民散兵, 路上劫道杀人的也有,更是粮价飞涨, 土地千金难求,幸好许桃桃是半年前买的地块和小麦种子,否则现在想弄批粮食来,可是太难了。
    沿街商铺也肉眼可见地倒闭了几家,也只有许记茶铺仍旧红红火火,人流往来,面上是看起来与平日别无两样,但实际的账面上仍旧是能看出端倪的。
    这段时间,北边的战报传来,关隘竟没有如原著的剧情溃败,而是仍旧守在边境,只是战况仍不容乐观。
    元戎日日盼着父亲的平安报,觉也睡不好,天天想着要回北边,还是许桃桃好说歹说才勉强留下。
    但他也闲不住,觉得不能白吃白喝许家的东西,又听说宋思明在许记茶铺教学一事,便也自告奋勇。
    许桃桃听见的时候不可思议:“你不是看见书就犯头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