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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约来生

    谢丰简单的回答了她三个字:“打电话!”
    两分钟以后,灰灰合上了手机:“他说有空,六点,他在太子酒家等你。”
    六点,他带着灰灰准时出现在了太子酒家的包厢里,这种场合,他知道最好是自己带女伴。
    屋里灯光迷蒙,烟雾缭绕,一座子菜已摆好,席上坐着七八个人,一半男的一半女的,主位坐着的就是Sky2000的老板孙志刚,另几个男的他看着也面熟,似乎都是在商场或其他场合见过的,想来也都是同行。
    几个人望着他,谁都没开口。要在平时,他最多扫他们一眼就会掉头而去,可今天不行。今天他是来求人的。
    对着一桌人略略点了下头,他就神情自若的坐了下来。坐下之前,他没忘了绅士的帮灰灰拉开椅子。
    “谢老板身边的女人总是这么出色,以前总跟着你的那个设计师女友,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气质最好的,要不了一两年,她就会出名的,我看了她在香格里拉的时装秀,前途不可限量啊。”孙志刚要笑不笑的斜着眼看他。
    他直视着他:“我就是为她的事来找你的,你要什么条件?”他懒得和他废话。然之在电话里告诉他,孙志刚点名要他出面才肯给她们布料。
    顿时无人说话,都望着他。他只直直的看着孙志刚。
    孙志刚收起了笑容,似乎也不想和他含糊了:“我要你把A市几个大商场靠近电梯的黄金地盘让给我,那本来有我的一部分。商场方面你帮我去摆平,我知道你有这个本身。”
    他顿了几秒,嘴角一翘,笑了:“我当是多难的事呢,没问题。”
    灰灰扭头看着他,脚在底下碰他。那几个位置,是蓝蝶几年的业绩换来的,三月份调整柜台的时候才花了几十万装修过。钱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它们代表着蓝蝶这个书牌在市场中的形象,怎么能随便给人?
    他没有理会灰灰的提醒:“还有吗?”
    孙志刚的主要目的已达到,脸上露出笑容:“谢老板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前女友这么舍得。没了,我就这一个条件。”他拎起一瓶酒,“都知道你是个爱喝好酒的人,这瓶茅台你干了,我们就算成交了。”
    谢丰顿时不说话,看着那瓶还没开封的酒。要搁在以前,在他看来这确实是好酒,可现在,这对他无异于毒药。他嗓子眼里似乎又涌起了那股血腥气。
    “一定要喝吗?”他盯着孙志刚的眼睛。
    孙志刚也绷着脸:“要。”两人目光相峙着。
    孙志刚想看见谢丰在他面前屈服,这几年蓝蝶的业绩总是遥遥领先于他,这个傲慢的家伙每次对他都是一副不屑的嘴脸,他对他的怒气已非一日之寒,早有渊源了。今天叫了几个人来围观,他就是想出气的。
    “倒酒!”谢丰沉声说道,眼都不眨。
    “老板!”灰灰在边上急着叫。
    “倒!”他又说了一声。
    三个直口玻璃杯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孙志刚握着酒瓶,透明无色的酒徐徐的注满杯子,随着瓶口离开最后一个杯子,仅剩的几滴酒撒在了桌上。
    他望着孙志刚,缓缓地伸过手去。
    灰灰连声叫他,脸色焦急:“老板!老板!”
    他只做没听见。
    他常喝酒。
    酒其实是很纯净的,和水看着是一个模样,只是它带了火的炽热。当思想或身体麻痹的时候,用它来烧一下,可以短暂的驱逐一些寂寞或想念,许多日子里,他就是这样熬过来的。所以他总是喜欢空腹喝几口。
    他端了起来。
    一杯。
    两杯。
    像喝白开水一样咽下去。
    他去拿第三杯,“老板!”灰灰忍不住来拉他的胳膊了,他把她的手挡了回去,又一次一饮而尽。
    然后,酒杯朝下,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孙志刚。
    “明天让她们找我来拿布料。”孙志刚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眼神一敛,闪过一道厉芒:“一言为定!我会通知她们,那我先告辞了。”转身他向包厢外走去,正要出门,孙志刚突然喊了他一声,“哎!”
    他回身看他。
    “你很爱那个妞吧,干吗和她分手?传说是你甩了她的,假的吧?”
    “你都说了是传说了。”他突然像想起什么,微微一笑,丹凤眼虽已染了醉意,目光却炯炯有神,“我把柜台让给了你,你,守得住吗?”说完,他没看孙志刚瞬间变化多样的脸,含笑走出了门去。
    走廊还算明亮,上面是乳白色的顶灯,两侧是桃色的壁灯,格子暗纹的华丽地砖水波熠熠,他踩在脚下,忽然觉得不再坚硬,像踏在绵软的沙地里。
    “老板!”灰灰扶住了他。
    他低低的说道:“快点出去!送我去医院。”
    眼前似有繁星点点,他依稀看见星空,星子忽明忽暗,仿佛有双眼睛,像湖水,安静的望着他,却不肯流泪,一直忍着,那么多年,始终忍着,不肯在他面前掉一滴水。
    看不见的眼泪,却让他今天一阵阵心痛,原来已流进他心里。
    可他竟错过了她,一晃神,一迟疑,她就从他手边溜走,只一刹那,他睁眼的时间,她就已经不在。他只晚醒了几秒,她就已经不在!
    眼前一黑,他向地上倒去。
    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心蕾。。”这样熟悉,竟然是他,仿佛是他,可是这样遥远,是他在叫吗?抑或,是他的心在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