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想夺舍我 第56节
作品:《夫君每天都想夺舍我》 她将剑放在桌上,目光无意识飘向窗外。脑中交替的回忆十辰与魔尊的身影,和昔日在魔宫中的一幕幕。
呆坐良久。
忽而,窗外的月下闪过一道身影,惊回她的思绪。她盯着那儿,似乎知道是谁,竟没平日那般戒备。
不一会儿就见那人跳窗进来,站在屋中,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她的面容暴露在烛光下,这一刹那的慌色表露无遗。而他因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本就昏淡的月光,神色全然隐蔽在阴影中,任她观察,也瞧不清究竟。
九夜清迈步朝她走近,几步便出现在烛光可见的范围。
四目相接的瞬间,他幽深的眼眸仿佛缠人的暗涌,将她的目光紧紧缠住。
初意心口没由来被扯一下,怦怦跳动。
她连忙移开视线,落在他胸前。那里依然晕开血,先前是朵海棠花,这会儿变成一朵大莲花,也不知流了多少血。
她莫名来气,分明有本事止血,怎么非弄得像受了重伤。
九夜清上前将手中之物扔到桌上,说:“帮我上药。”语气理直气壮,好似她一定会这么做。
初意看着桌上的纱布和药罐,属实疑惑: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药?
“你去药馆偷凡人的药?”
“我会偷?”他冷讥一哼,道:“我堂堂正正抢来的。”
“....”果然是大魔头,堂而皇之的抢东西都能说得如此正义凛然。
九夜清低头开始解腰带,脱外裳,然后是上衣……
惊得初意连忙起身,退两步,指着他:“停停停!你脱衣服作甚!”
他手一顿,反问:“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初意驳道:“你不是可以施法自愈吗?这么点伤口,何须像个凡人一样包扎。”
他淡淡瞥她一眼,没理会,兀自脱去上衣,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来,指了指胸口受伤的位置,说:“来上药吧。”
“这个位置你可以自己上药。”她微微别开眼。
说来真是奇怪,她用这副肉身时,早已练就一双金刚眼,莫说看五百遍,就是摸五百遍都不害臊。这会儿瞧一眼这熟悉的胸膛,怎么就不好意思呢?
“你今晚一次次扎我的心,句句似刀,毫不留情,难道不该负责帮我抹药。”他挑眉道:“是你的剑伤了我,却好意思叫我自己治疗?”
听着他满是道理却十分无赖的口吻,她...无话可驳。
冷静下来,忖量再三,初意不得不屈服在大魔头的威逼下,亲自帮他上药。
第四十三章 堂堂魔尊,怎么能流鼻血!……
初意悄悄下楼, 去客栈后院的井里打了点水,再端着水盆小心翼翼的进屋。
九夜清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等她将水盆端来。
初意把巾帕丢进木盆里,说:“你可以自己擦去血迹吧。”
他努力动了动手指, 说:“你看, 失血过多, 手麻了。”
“....”只是刺破肌肤,血是流了不少, 但他还没到面色苍白的地步,怎么就手麻了?
她偏不动,将他看着。他也不动, 把这失血麻木的状态死死的维持住。
初意最终拗不过他的犟劲, 深吸一口气,没奈何, 坐在他对面。
她一边拧干巾帕,一边暗暗劝慰自己:这是个性情怪、脾气坏的大魔头,我心宽又善良, 犯不着跟他怄气。
她若也跟他较真僵持,今晚他许会赖在这儿不走。倘或被胡崃他们撞见,也不知会生出什么误会。
她捏着拧干的巾帕, 先将他身上凝固的大片血迹擦掉。再洗干净巾帕, 裹住食指,沿着伤口边缘,轻轻的拭去血迹。
九夜清垂眸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好似怕弄疼了他,她动作十分小心,一点点沿着伤口擦拭,眉头也因紧张而微微隆起。
“下手重些也没关系, 并没那么疼。”他不忍见她绷得这么紧。
初意抬头白他一眼:“要不你来。”
他即刻住口,再不多话。
擦干净血迹,伤口即刻裸.露在她眼前,比她以为的要深一些,也宽一些。宽度几乎与剑身等同,可见剑尖已完全刺入他胸口,足足捅进去一寸多深。
难怪血会流那么多,把身前的衣裳都浸红了。
她心里倏忽冒出一股无名火,脱口就斥:“魔族都是你这样性子鲁莽、皮糙肉厚,挨刀子不疼是吗!”
他回得认真:“往常不太鲁莽,今晚听你三番拒我,才鲁莽一回。”
她抬头瞪他:“本就是你自己鲁莽,反倒来怪我?”
话语不自知几分娇嗔,听得他心头格外愉悦,连带着笑容也灿烂几分。
看着他的笑,记忆中十辰的笑容猝不及防闪现在她眼前,与魔尊的脸慢慢重合。
分明是不一样的容貌,这笑却近乎贴合,嘴角的弧度相同,眼中的柔色不减。仿佛他未曾变过,昔日是真情流露,如今亦如此。
初意心头蓦地怦怦两下,快了两拍。
她忙低头别开眼,开始着手给他上药。
却不想,上药的过程更是折磨……
大魔头的肌肤光滑又结实,这可是她曾假冒魔尊时,为了适应这副肉身,亲自上手无数遍后,刻在指尖的记忆。
彼时,除却头几次看着自己的魔体,会因羞耻心而别开眼。多瞧几次后,她全然只当看着一具毫无生机的尸身,才能坦荡荡的接受,以至于药浴时即便瞟过全身,也能面不改色。
此时,药罐已空一半,好不容易在魔宫练就了半年的厚脸皮,瞬间就薄了大半。
越抹越羞,越羞脸越红。
哪怕她的神态努力维持住淡定,一旦指尖触及他肌肤,便能感觉到那宽阔的胸膛之下,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她的心脏像受到牵引一般,跟着扑通扑通,怎么也压不下去,直撞胸腔。
而后,初意生怕指尖再碰到他的胸膛,每次都会用指腹刮上厚厚一层药膏,隔着药膏涂抹,自在许多。
九夜清早就发现她红了脸,也察觉到她手指在抹药时的微微颤动。
他并不比她好受,只是为引出她不愿承认的心思,这才不得不稳住自己的气息,迫使自己淡然以对。
直到她下意识咬唇,贝齿在樱红的唇上留下小小细密的齿印,将他的注意力牢牢锁住。心中有股冲动,驱使他去含住那唇,感受那齿印的大小深浅。
他费力的控制住了这个念头,心跳却渐渐失控,如脱缰的野马,在荒野中狂奔……
初意停住动作,踌躇的看着他起伏明显的胸膛:手上的药是涂下去,还是缓一缓?
九夜清早已受不住她这慢条斯理折磨人的上药方式,何况这伤原本就不严重,如她所说,自愈即刻能好,只不过想借此与她亲近。
他抬手拧上药罐的盖子,直言:“你有心事。”
初意目光一顿,侧身拿巾帕擦手,说:“药抹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正要起身,怎料他猝然握住她手腕,阻止她的动作。
初意被迫坐回去,抿着唇,始终没看他。她知道他一旦想要探究什么时,眼睛就会变得无比锐利,令她藏不住任何心思。
今晚,她只想静静待着,不愿一而再被他扰乱心绪。
她使劲抽回手,催赶道:“时间不早,我还得歇息会儿,你走吧。”
“我若不走,你要怎么赶我?”他反问。
初意被他逼得来了气,抬头凶巴巴的瞪过去。
“你恨我、怨我是吧?”她不愿道明,他便替她说出来:“因为我曾想方设法接近你、勾引你,你因十辰的所作所言而动容,却不想,一切都是我的别有用心,全是用来欺骗你的计谋。”
初意目光一怔,他是不是有读心的能力,句句属实,却也是字字戳她心窝。
她原以为将对十辰的那点小心思藏得很好,只要她不提及,没人知道她暗地里曾幻想过——等任务完成,就与十辰表明身份,劝他随她去仙界。
自认为一切不露痕迹,却被他看穿。
她收敛心神,淡然道:“我占用你的肉身,也是为任务,你为夺回肉身而欺骗我,这无可厚非。你我各有目的,并无什么怨和恨一说。”
“你敢说对十辰没有半点动心?”他语气不由严厉,直勾勾抓住她闪躲的视线:“你怎不看着我的眼睛,清清楚楚对我说,你的慌张只是因为惧怕我,而不是因为对我有了感情。”
初意顿觉自己赤条条的立在他面前,是真是假,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她嗫嚅数番,脑袋一团乱,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经意瞥见桌上的烛火,她抬手打去一道风,将烛火吹灭。
屋内立刻陷入昏暗,只能借着自窗台流泻而来的月光,看见对方略显朦胧的脸。
她微低头,将脸藏在阴影中,不由舒一口气。活像一直无措的小兽,因为隐匿在黑暗中而获得的安全感,才放松下来。
只此动作,九夜清便明白她的确是害怕。
害怕他?还是害怕回答他问的问题?
他看不见她的脸,探究不到她的情绪,不得而知。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感觉到了他无意识施加给她的压力。蓦然想起淮舟的话:若是拧得太紧,绳再结实,也会绷断的。
或许从将她囚在蚀天殿,他就一直在逼迫他,给她施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日渐消沉,恨不能马上离开。
九夜清顿时懊恼,早该听取淮舟和雀凄的意见,适当的给予她一些空间,不要将她逼得太急。
他暗暗一叹,缓下语气,与她说:“我深以为当初是将你当做棋子,才迫使你留在魔宫。”
“许久我才后知后觉,你并非棋子,而我原本也不屑利用什么棋子来威胁玄天。”
“你是玄天的徒孙,所以你有你的立场。但对我而言,一旦我认清自己的感情,你便不再是玄天的徒孙,我们也不是什么仙魔对立的关系,你只是我一心想要得到的人。”
说罢,他站起身,将衣裳穿好,垂眸看着坐在身前的娇小身影。
他从没真正的抱过她,只抱过她的魂魄,也不知将她整个拥入怀中的感觉是不是柔软又温暖?
终是按捺住冲动,他说:“你对我究竟有没有感情,你心里应该清楚。如若没有,我不再逼你。如若有,我希望你大胆一些,不要犹豫太久。将来你可是整个魔族的帝后,该果断时万不可迟疑。”
原本是略显霸道的劝说,听在初意耳中,竟像是掷地有声的誓言。
她终于抬头,他已走向窗台,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直至影子抵达她脚下,将她的影子覆盖。
在这瞬间,他们似乎融为一体。
“十辰的话,全是骗我的?”她终于问出埋藏心底许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