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这么武断。”他说。塞德里克一点也不愿意和女朋友难得的会面花在吵架上,可是金妮和西里斯看过来的眼神好像都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初别人提拔我做这个我不也觉得自己做不来么,国际教育联络员的职务——想想吧,我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当年争霸赛说获奖感言的时候我嘴多笨啊,闹了大笑话——现在不还是把工作做得很好么?”
    “那不一样。”
    “不一样吗?”
    “不一样。”
    “我觉得你这样有点,嗯。”他谨慎地挑了个最近从麻瓜教育刊物上学来的流行短语,“有点像自毁型人格。”话出口塞德里克就后悔了,因为想起来在那本杂志上,这个词通常用于形容那些逃课、抽烟、老是不小心让自己被搞大肚子的青少年。
    “哈哈哈!真好玩。”她大笑,重复他说的话。“自毁型人格,自毁型人格。”
    这些对话生硬得塞德里克几乎觉得他们在演戏,一人一句地互相喂台词。假如是一部电影,到这儿就该响起煽情的音乐了,观众便知道到这里要升华主题,男女主会在一段争论后明事理地和好,很快自己也能离场了。可这不是电影,事情不会在他们两人的拥抱下戛然落幕。
    自记事起,大人们就经常说他是个腼腆害羞的孩子,即使看上去比同龄人都要高大成熟,塞德里克也永远无法掩饰这点。可问题是这些家伙都搞错了一件事,腼腆并非意味着话少——至少不全是那样。有一种腼腆让你在该闭嘴的时候话说个不停,它把你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而且你这辈子都没法摆脱。
    眼下就是这种情形。“你就把跟斯内普教授学习当作一种微不足道的保障,不可以吗?不用很认真,随便应付也可以,就当是为了让我们安心……你应该知道金妮他们,还有我,我们全部很担心你。”他根本没法打住,越发难为情,却也语速越来越快,自己都不清楚想要表达什么。“我希望你做决定的时候也能考虑下别人,有很多人在乎你,你不会想让大家伤心吧。要是你就因为没说服自己每周忍耐不喜欢的老师一小时,最后出了什么岔子——想一想,哈利,你好好地想想……”
    “我明白了。就因为你们自说自话冲进来改变了我的生活,往后我所有的决定都不能听我自己的?”他想说你曲解了我的意思,但哈利根本不让他开口,“如果这些年来你们可怜我,把我当成一个闷闷不乐的孤儿,一个自甘堕落的小女生,那么请你们现在看好了——”她戏剧化地把面前喝了大半的黄油啤酒一把推开,酒瓶里泛起一股泡沫,尽职尽责地迎合她的演出,“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靠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二年级没有罗恩和他的魔杖参与,洛哈特(被迫)口出狂言要收拾蛇怪后的那个晚上就收拾东西溜出霍格沃茨了,没被挟持一起前往密室,所以也将没有变成半痴呆住院。
    嗯,哈利让斯教幻视了在格兰芬多塔楼门口拒绝他道歉的莉莉(第七部小说《‘王子’的故事》章节),对这个PTSD的教授逃了……
    第19章 终幕
    从魔法部出来后,哈利再也不愿意再回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布莱克家被留下了,它被遗弃了,仿佛是盛满石沙的贝壳被忘在海滩上。如今西里斯第二次遗弃了它,还有她。不用人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状况很差。开头那段时间还好,只是把自己反锁在女贞路的卧室,就像小时候躲在碗柜里一样。她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很长时间,几乎不怎么哭,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想不起来要哭。
    八月份情况开始恶化,有些晚上她只睡两三个小时,接下来一整天根本不睡,次日白天时等着睡眠给自己来上致命一击,然后到了深夜再穿着皱巴巴的衣服醒过来,既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也不知道当天是几号。最后还是塞德里克把她从卧室里拽了出来,地板上滚落的到处都是啤酒瓶。他半强迫半乞求地让哈利吃了点东西,带她去自己的公寓住。
    一切似乎从此步上正轨——食物的味道不再让哈利感到恶心,她也睡得着觉了;渐渐地,她感觉不管是什么都好了点。每天下午金妮会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公共电话打过来,和哈利说上一会儿——自己过去可能也被人们看作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孩,然而和金妮煲电话粥已经让她的脸陷入某种僵硬的框架中,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微笑。布雷斯也有写信来。扎比尼夫人来了趟英国,这回强硬地把他带走了。他们搬去阿根廷,并且战争结束前都不会回来。
    塞德里克倒真的一直在她身边,这也算不上好事。哈利承认她可能对他有点厌烦,不止是因为在他眼里自己总被看作个需要照顾的病人。她发现真正的问题在于,嗯,她已经有点厌倦了。可不管哪种亲密关系都得包容某种程度的厌倦,难道不是吗?只要努力捱过这段日子,也许他们便能在彼此身上发掘新的兴趣。尽管这样说服自己,哈利仍然按耐不住自己,她会在应付他时为丁点儿大的事情歇斯底里。就比如今天,塞德里克回来后抱怨了几句,他的提案被上司打回来了。然后他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哈利犯了错误——她又想谈起西里斯。
    “我认为你暂时不该再去想他,”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方式拒绝了。“先让自己走出来,这才是更重要的。西里斯肯定也这么觉得。”